老黄鼠狼精将佛珠塞到苏老六手中,拽着孙婆子就急着要走。
苏老六被那一声德顺帝叫的心头一震,眼见老黄鼠狼精笑的阴险,孙婆子满面担忧,不停地回头看自己,再低头看看手中佛珠,想起连日来波折丛生,胸中犹如千涛百浪打过,不知前路何去,脑中一热,江垂云昨夜凶狠模样浮上心头,便陡然红了眼眶,叫住孙婆子,颤声道:“老孙,最后再求你一件事儿。”
孙婆子应声挣脱了那老黄鼠狼精,颤着腿脚跑回门口,碍着屋中灯光明亮不好近前,在门外伸着脑袋张望,一脸关切。
苏老六上前几步,伸出两只手,掌心向上,交到孙婆子眼前,也仿佛伸到了那阴暗之中,轻声说道:“你帮我算算,我还有多少阳寿?”
孙婆子一愣,嗳了一声,明白苏老六心思。
他是想知道,自己将来会不会死在江垂云手里,这便是个取巧的法子,经此一算,若是命不久矣,早早认了也罢。
孙婆子颤颤巍巍伸出手,搭在苏老六腕口命门上,舍了自己思绪,头脑空白,低着脑袋,一声不吭,苏老六知她请命时向来如此,原先在那小铺子里,偶尔见到孙婆子使出这看家的功夫,就是这般模样,但都不及这次拖的时间长久。
“老孙,你探到什么,跟我说就是。”
苏老六见孙婆子这么长时间不说话,以为是算到他的死期将近,不忍开口相告,心中已是愈发冰凉,却见孙婆子脑袋微微摇晃,握着自己手腕的指尖不住发狠,最后竟是死死扣住,污黑指甲掐到他的皮肉里去。
苏老六一惊,抬头看去,那孙婆子已抬起头来,双目呆滞,失神地盯着自己,眼中冒出隐隐绿光,鼻子耸起,拧出几缕褶皱,紧接着双唇一张,一口白牙露了出来。
“老孙,可使不得”。
那老黄鼠狼精知道孙婆子离了魂失了心,眨眼间蹿上来捏住孙婆子脖颈,恰在此时,躲在远处的刀鱼也反应过来,眼疾手快箭步上前,把着苏老六向后拽,苏老六这才知道大事不妙,口中叫着孙婆子,两只手却犹如落入钢夹,怎么也挣脱不开。
两人两妖拉扯不休,孙婆子张着嘴就往苏老六脸上咬去,牙齿咔咔作响,唾沫星子喷在苏老六和刀鱼脸上,都是腐烂的味道,闻的让人几欲作呕,浑身莫名的乏力。
忽然间,混乱中传出一声哀嚎,苏老六的手腕登时松脱,整个人向后一仰,摔在刀鱼身上,抬头看去,孙婆子捂着脸,已然逃到廊下雪地中,浑身直打哆嗦。
老黄鼠狼精叹了口气,不敢久留,提起孙婆子衣领,拽着她遁入黑暗夜色中,隐约间,只留下两串圆圆脚印。
苏老六离孙婆子太近了,人肉味儿勾的孙婆子露了凶相。
“六爷,你别太难过,她成了妖,难免的。。。”,刀鱼看苏老六眼眶赤红,想安慰几句,也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苏老六也说不出来话,他望着手腕上几个血窟窿发呆,不一会儿,几滴眼泪落了下来。
。。。
山中雪地,老黄鼠狼精提着孙婆子在林中疾走了一会儿,才停下来喘口气,声色俱厉地骂道:“早叫你快走,你偏不听,若不是我在,那两个小的,哪里拦的住你!”
孙婆子垂着脸瘪着嘴,满面愁苦,泣声说道:“多亏了姐姐拦着,若不然,我吃了老六,可叫我以后怎生是好,我闻着那人味儿,着实发狂。。。”
说罢,想起方才荒唐举动,又捂着脸哀声哭了起来,只觉苏老六定要伤心,再也不敢来找自己。
老黄鼠狼精看她可怜,心也软了,劝道:“这哪里怪你,是猫儿就要吃腥,你成精不过七八日,他便来寻你,这不是给你送肉来么,若是往日,我才不管,可这次,万万吃不得,他身后跟的尾巴,咱们不能惹。。。”
孙婆子放下手,睁着泪眼,不知老黄鼠狼精说的是什么意思,鼻尖却隐隐嗅到众多生人气息,手持法器向她们围来。
老黄鼠狼精神色有些慌张,嘴里骂着还是缠上来了,转身拉着孙婆子拔足狂奔,跑到半山一处雪坳,便冒出三个人影拦住去路,手中皆握着长鞭。
“两位婆婆,怎么走的这么急”。
其中一个人影开口,听着老迈,却声若洪钟,说的正是:“我们族长向两位打听事情,不知方便不方便?”
老黄鼠狼精和孙婆子抱在一起,闻着周遭转眼间多了数人,只得陪笑道:“方便,自然是方便,不知你们族长现在何处?”
那人抬了抬手臂,两只妖精顺着方向回过头,见月光下,殷泽好整以暇地站在不远处,而山下十几条黑色人影,正向着这里飞奔而来。
95.
回程的路上,苏老六一声不吭坐在后座,窝在黑坨子宽松肥大的羽绒服里,宛如陷进了棉花堆,只露出一张烧红的小脸,顶着凌乱的黄毛,颓废极了。
他不说话,其他几个人也不敢吱声,沉默的气氛极适合睡觉。
苏老六的病一直没好,路上睡睡醒醒,偶尔看见经过的农家院落,门前还留着挂鞭的残红,想来定是开年爆竹声响的精彩,几个戴着虎头帽的小孩还蹲在上面捡漏,圆滚滚的可爱极了,苏老六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他只想过这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如果娶不到老婆,热炕头就够了,有余钱买条好烟,一点也不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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