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六提着一兜子饭菜将将进门,看见客厅里衣衫不整的男人,掏出一扎线香扔了过去:“我还给你带了饭,合着你都吃过了”。
那男人苦着脸捡起线香,抽出几根插在香炉里,鹌鹑样抱了坐在饭桌边,正要点火,就看见苏老六正将饭菜一盒盒打开,油爆烹煎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忍不住凑上去耸着鼻子嗅,被苏老六呵斥了几句,才委委屈屈又趴回香炉边,点着了线香,一边吸一边瞟那肉菜,撅着小嘴哀怨道:“什么世道,还要自己给自己烧香的”。
这男人便是那日叫苏老六骗来的鬼少爷。
本是送给江垂云的见面礼,谁知江垂云看见自己亲妈死状凄惨,那天恶心的愣是吃不下,便当作储备粮一直搁在一边,好在这半年苏老六揽了不少大活,江垂云不曾缺过口粮,这储备粮一直没派上用场,平时被二人奴役着做做家务收拾卫生,又因着跟江垂云好过一次,后来撅着屁股擦地的时候,就被江垂云拖到床上做点储备粮不该做的事情,久而久之,倒忘了最初是留着来填肚子的。
江垂云和苏老六,骨子里是一样的劣根,做事一拍即合,分工明确合伙分钱。
没什么大营生的时候,还逼迫鬼少爷出去吓人,苏老六扮作游方术士消灾解难,拿了钱才让鬼少爷回来。
鬼少爷中间也跑过几次,前几次都捉了回来,最后一次江垂云也烦了,抓起他的胳膊咬了一口,吓的鬼少爷嗷一嗓子晕过去,再醒来就老实许多,乖乖服侍这两个魔王,为虎作伥。
只是左手臂上那个牙印,一直不曾痊愈,夜叉咬下的,怎么也不会好的,红红的一圈,鬼少爷每次瞧见,都浑身一个激灵。
那是一种要被噬骨吞肉,剥皮抽筋的恐惧。
身后的卧室房门开了,鬼少爷背后一凉,缩着脖子藏到厨房里,抱着香炉瑟瑟发抖。
煞气太重了,他本能地害怕,心肝脾肺都发抖。
11.
江垂云只穿了一条睡裤,跟苏老六坐在一起大快朵颐。
眼瞧着厨房里那缕烟袅袅地往柜子里挪了挪,二人瞥了一眼,相视一笑。
“我说,你怎么能对着排骨发情,还是早点啃了的好”,苏老六咔哧咔哧啃完一块糖醋排骨,给江垂云续了半杯啤酒。
厨房里的鬼少爷浑身一抖,带着哭腔瓮声瓮气地说:“你倒是拿去啃了,看以后你俩怎么骗钱”。
江垂云笑而不语,跟苏老六碰了一杯。
他俩靠着鬼少爷确实挣了不少钱,这处房子就是江垂云前一阵子买的,二手的房子装修也省了,窗外风景极好,三面环海,能看见远处的海岛灯塔,还有山下那片老居民区。
苏老六当然是舍不得花这么多钱的,可他那个窝棚哪里赶得上这豪华公寓,夏天飞虫冬天蹿风的,看江垂云这两室一厅面积比寻常的四室还大,打着方便联络业务的旗号挤进来占了个次卧。
左右他俩现在做的营生也不好为外人道,江垂云一个人孤寂,任苏老六在这里蹭吃蹭喝。
酒足饭饱江垂云就去找鬼少爷寻乐子,说着要啃排骨将他往卧室里拖。
鬼少爷当然不依,抱住了沙发腿儿不撒手,被江垂云板着脸唬的直哭,嘴里一劲儿的哀哀乞求。
他虽然喜食江垂云的精气,却架不住那一身的灭鬼诛妖的煞星味儿,每次跟江垂云在床上都是煎熬,生怕这夜叉完事之后肚子饿,顺道拿他塞了牙。
一人一鬼在沙发边拖拖拽拽,苏老六清清嗓子,说明天有个大活,要江垂云跟他出个差。
原来隔壁城市有个首富张家,几代的大户人家,前年死了本家的大少爷,年纪轻轻的还未娶亲,上个月给做了一门冥婚,娶的也是当地一户早夭的富家千金,谁知自那夜以后,宅子里就闹了鬼,隔三差五的就有下人发疯,更有几个被索了命,死前都说是见着了大少爷的鬼魂儿。
江垂云听的一愣,手上不由自主松开鬼少爷的两条腿,那鬼少爷一溜烟钻进厨房,躲到水槽底下。
“这种事儿我哪里帮的上忙,索了命就是厉鬼,到我这儿只能一口吃了,那主家能干?”
“主家哪知道这些个事情,到时候宅子一关,咱俩还是老办法,我下套你吃鬼,第二天早上天一亮,天下太平,伸手拿钱,”苏老六笑的贼眉鼠眼,“他老子娘又不懂阴间的事儿,不就是图个安心,咱们拿钱办事,给他们一个清静”。
这事儿办的有些缺德,人家花钱请师傅本是想让自己儿子在下面过的舒服,哪知这两个祸害要吞了自己儿子的魂儿。
被夜叉吃掉的鬼,投胎也难,多数吓的熬不住,当场就魂飞魄散。
江垂云想了想觉得可行,冲苏老六点点头,转身跑进厨房去捉鬼少爷,见水槽底下伸出一只白白的小手,正往香炉摸去,一把拽住了拖出柜子,扛上肩就往卧室走。
鬼少爷哭哭啼啼地直喊,进了卧室便被堵上了嘴。
苏老六追上去拍门:“明天中午出发,你可别睡过头了,做完这票大活,咱们过年可以去欧洲买买买了”。
。。。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江垂云却硬是把那个哭包鬼少爷带上了。
苏老六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着这一人一鬼在后座拉拉扯扯,白眼飞到太阳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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