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张良有些迷惑的看着那人,“你刚才说的政哥哥,他……他到底是谁?”
赵衍睁了睁眼睛,但看他的眼神迷离像是完全没有清醒,他注视着张良好一会儿,那眼神小心翼翼的又透着些胆怯。
“君上?”
真是可笑,这次明明没了失魂散,可赵衍还是在昏沉中把他当作了嬴政,想来是因为他当下落难又伤重才想到了心中埋藏最深最为牵挂之人吧。张良松了力道,他心中感觉和昨晚不一样了,说起来是种酸楚但更多的是不甘和嫉妒。是啊,他对嬴政……一直是如此的嫉妒。
“你为何不把我留下宫中呢?”
或许是不想再看着这双眼睛,张良扭过头去试图推开这人,可赵衍挽着自己的力道越来越大简直让他无法脱身。
“君上,当真这么在意一个逝去之人吗?”
逝去之人,他说的是萧默珩吗?
张良摇摇头,冷声说道:“赵衍,你看清楚,我不是什么君上,也不是嬴政。”
赵衍听后没有惊讶也没有反驳,他只是看着这人随后摆出了一副释怀的表情,幽幽说道:“是啊,你不是君上,你只是我梦中出现的一个幻影而已。”
“幻影?”
赵衍的脸上露出一种张良从未见过的悲伤和寂寞,“君上……他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在他的心中怎么会有阿衍的位置呢,你不过是被我自已编造用来聊以*的幻梦。”
张良失了语言,他忽然明白在这漫漫长夜里,在这一次生死攸关之际这人是怎么渡过的,居然是凭借这一点对嬴政的想象吗?他突然觉得赵衍很是可怜,张良看着这人仿佛是看到了过去这三年的自己。他又何尝不是靠着对萧默珩的一点回忆和执念过到现在的呢?说到底,他们竟是这么相似。
或许是精力不济,那人又缓缓闭上了眼睛,张良这一时才将赵衍往怀中拢了拢的用下颌抵住了那人的前额,他突然明白了嬴政为何没把他留在宫中。这人和萧默珩有些相似,这种相似不关乎容貌、性情而仅仅是种一瞬间的感觉。嬴政怀恋贪图这种感觉,但又害怕这种感觉,因为是他亲手杀了萧默珩,他不想将这人留在宫里,或许是不想时时看着他好时时记起这种罪孽和悔恨吧。
“赵衍,你……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张良闻着那人发肌间散出的味道,连眼神也变得分外柔软,“你在嬴政的心中永远也比不上一个死人,这会不会让你不甘心呢?”
赵衍没有回答,但张良又开始自言自语的回应起来:“对,你应该不甘心,我们都应该不甘心。师兄已经死了,你就永远没机会赢过他,而我……没机会再赢过嬴政了。看来我们两个,还真是一对可笑可怜之人。”
火光渐渐暗去,而潭边也不再也语声响起。
第七十九章 谷底寒潭(三)
他们花了两天的时间才赶到中牟城外,一路上西垣也看明白了嬴政是跟着那蝴蝶才找到这里的,蝴蝶……这小家伙的颜色红艳异常,像极了人之血液,难道这和民间传说的什么奇怪术有关?
“大王,连着赶了这两天路,你还是歇歇吧。”
“这是什么地方?”嬴政全然不顾他之前的话,只看着前面的山峦问道。
“这里名叫阙山,因山上地势险要又崎岖难行故而附近之人不多前去,但我听说其中有不少野兽出没,是猎户们不错的去处。”
“猎户?如今是休猎季节怎么会有猎户?”
“这个,的确。我们秦法规定每年三有即可恢复渔猎,但魏国还要等上一个月,现在看来这山中不会有猎户驻扎。”
“你让下面的人都候着,你跟我先进去。”
“大王,如今天色不早了,这山中寒冷您还是先休息等明日再上山吧。”
嬴政迈开步子,只简简单单的说了一个‘走’字。然而在山上找了一大圈,只等到夕阳将落之时那血蝶才在空中盘桓起来。
“山崖?”嬴政走在崖边,那下头烟雾笼罩正往上冒着屡屡寒气,而那血蝶盘桓一阵后竟直接往崖底飞去,嬴政目光一凛,“难道他在崖底?”
西垣挪过来咽了咽口水,虽然这里不是万丈深渊,但是从这上头俯视下去还是让他浑身直哆嗦,“大王……”他小心的问了句:“您是说,赵大人他掉到这山崖下面了。”
“嗯。”
“从这里掉下去,还有命吗?”
嬴政回头扫了他一眼,那目光中的寒光让西垣一个激灵的赶紧弥补道:“属下的意思是说寻常人掉下去肯定活不了,而我们赵大人怎么是寻常人呢,他没事没事,一定没事!”
嬴政不置一词的看着崖下,赵衍还活着,这一点他不曾怀疑可他到底是以什么状态活着呢?如果他真是从这里掉下去的那必然重伤,嬴政想着越来越担心,他真是后悔依着那人的性子让他常年在宫外的厮杀中混迹。
“西垣,你下山去让人仔细找找可有路去这山崖。”
“是。”西垣应了一声,这下他才确定了嬴政是凭血那蝴蝶来寻找赵衍踪迹的,难道是传闻中的血引之术?若真是这样那必然是夜重璃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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