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带至武场中央的人,李斯有些吃惊,那都是这些年六国献给嬴政的侍者婢子,甚至当年随齐国公主陪嫁而来的侍臣也在其中。年龄小的才十一二岁,大的也至多不到二十。
“这些都是六国献给寡人的。”这声音显然不可一世:“而这六国,最终都会被寡人所灭!所以在他们之间,也只能留下一个。”
周围响起了击筑的音律,大家看着那些人手中的刀兵,瞬间明白了一切。
“什么,大王……”才说到一半的蒙恬被西垣狠狠的掐了一把,“你干什么?”
“当然是让你闭嘴啊。”
“他们在秦国已是终身为奴,大王这样苦苦相逼岂不是太过无情。”
“是是是!大王无情。”西垣瞥了他一眼,带着些笑意的说:“那也总好过对我们无情吧。”
“但是他们大多都不懂兵器啊!”
“就是因为从来没碰过才有的看头嘛。”西垣爪牙舞爪的朝他做了个鬼脸:“没有任何技巧和保护,单凭着本能像野兽一样相残相杀,这才是大王想要的。”
蒙恬霎时沉默,记忆中嬴政可绝不是这样残酷嗜杀的人。
“开始……”
杀令既下,而武场中却安静得异常。
首先对阵的双方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光是握着剑就全身抖个不停,两人对望了一会儿却都哭了起来。十几只箭矢从四周的阙楼射出,两人通通应声倒地。
一内侍指指身边的沙漏,说:“沙子漏光还没比完的,两人都乱箭射死。”
居然只有这么短的时间!满脸惊诧的蒙恬望向嬴政,而后者只有视而不见的冷漠。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后面的人也不再有任何犹豫,都嘶吼着拼尽了全力的搏杀。然而身为武将的蒙恬看着在心中却满是屈辱,刀剑兵刃……绝不是该这样用的!
“阿蒙。”
“做什么?”没好气的应了一句,回过神来的蒙恬才恶狠狠的说:“我说过了,当众不能这样叫我!”
西垣望了望四周,指指自己说:“知道,可现在你面前不就是只有我一个?”
“李西垣!”
“好了好了,我们不如来赌一赌谁最后会获胜?”
“我不知道。”
“不管你猜的是谁,但只要我没猜中都算你赢,怎么样?”
蒙恬想了想,拿起酒筹问:“赌什么?”
“在下的身体。”
‘嗤’那一口陈年佳酿差点全吐西垣脸上了,而对方好像很是习惯的拿出帕子擦了擦。
“你你你……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诶,当然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蒙将军这副尊容,我还看不上呢。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输了,就任由你摆布三天,怎么样?”
任由他摆布?蒙恬乐开了花,这人向来喜欢捉弄自己,如果有这机会看他怎么变成法子的整他。于是蒙恬马上开口:“好!我选那小子。”
顺着蒙恬的手望过去,正是场上对阵的两个青年之一。那人单手拿着长剑,落下的刘海把脸遮去了大半,只是看他举止镇定,似乎没有一丝恐惧退缩。
“这家伙,搞不好这次会被你碰上呢。”
“什么?”
“没事,我说叫你快点喝酒。”西垣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名稍大的青年,看得激动之时抬起一巴掌就把蒙恬伸过来的头狠狠拍在了桌案上。
“李……西……垣!”
“阿蒙你看你看,一招制胜!”
果然,这青年面前的人已经倒下,他是用手握住了对方的剑刃才得了个出手的空隙。只是这么个打法,真能撑到最后?
“我倒认为是这个少年人会赢。”
西垣说的这个少年表现也不俗,武功底子不错。
慢慢的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从尸体里流出的肠管混合着秽物暴露在空气中,惹得在场的人不禁咽了口口水。当下场中的女孩被斩断了手臂,她的叫声凄绝绵长,跪倒在地后便被对手砍下了头颅,对手和她一样都是跟着魏国夫人陪嫁过来的,但情分再深又怎么比得过自己的性命。
人群里有个人跪倒在嬴政身前:“大王,小臣……小臣身体不适,恳请大王允准告退。”
“好,那你下去。”
“谢大王。”
然而在这人起身之际,两个禁卫便将他拉起来将其扔进了场中。
“大……大王!”还来不及求饶,这人便倒在了尘土中,而结果他性命的的就是刚才蒙恬所指的青年。嬴政的嘴角动了动,目光中似乎透着些赞许。
西垣被逗笑了,说:“还挺有悟性的,阿蒙你眼光不错。”
或许真是越来越精彩,蒙恬居然也越来越认真起来。现在就剩下十几个人了,虽然个个都是多处负伤可伤得都比那青年轻。
“呀……”没有仇恨也谈不上认识,对手的呼喊声却犹如洪钟。这是简单的一招,当然也是自寻死路的一招,一场连着一场,这个人实在太累了。
双膝跪地的一个躺倒,青年一剑正中这人的小腹,不再犹豫,他往右从伤处劈开了这人的身体。不断往下流泻的血液再一次模糊了他的视野,而落在青年身边的,是一条断裂开来的肠管。正如西垣说的,这一次拼杀比的不是技巧,而是心底的无情和求生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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