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二拂了拂他眉眼,对他一叹:“这些事,我已有定论。我还知你我之子名卷,已破壳,眼下被你藏在孤鲸口中。”
“你都知道了……”黑龙也是轻叹。
“我昨夜被捆之时,前因后果想了很多遍。这些事件件重要,待你我着装而出,便要为此奔波。”狐二将他头颅抬起,也放在自己椅座之上,“我此刻只想知,你现在要如何安排我?”
黑龙虽心念他久矣,梦中却也未敢想和他此等亲密无间。他一面期盼着他多活些时日,再造之日能寻着他命定之人,一面也盼着两人不顾生死,永不分离。他曾放他一条生路,片刻后便后悔了。
那人纤手轻抚他发顶,黑龙在眼前浅粉庞物上轻吻即离:“若你死了,我便即刻寻你,你可愿意?”
狐二手停一瞬,屈指入发,声音颤抖而愉悦:“乖。”
黑龙压抑心意如猛兽出笼,攥住他腕间红痕,倾身向前。含物入口一刻,又被狐二拉住了。
他仰面瞧他,极困惑为何。
狐二将束发玉箍唤过,对他笑道:“我求之不得,但怕是要穿着衣裳的事情了了,你我才可再行此事。”
“昨日不是……”
“你瞒我良多,我却对你向来有什么说什么。”狐二说着化了元身,九尾之身,只剩一尾,凝水中弱弱摇动。
“你尾巴怎么了?”黑龙拧眉问。
“违背帧实契约的惩罚,也算个提醒。待我尾巴掉光,便是本命剑被腐,神志混沌的开始。如今只剩这一条,原打算给你做条围脖,眼下看,似乎太寒酸了些。”
“只此一夜,便如此么?”黑龙急道,“可有什么挽救办法?”
“许是按次数来算,”狐二揶揄一笑:“或许龙兄让我尽数找回,那狐尾便生出来了。”
黑龙脸红片刻,低头不语。
“生死相许之人,此刻却不愿让位了。”
黑龙脸更红了些:“我只是在想,该还多少次。”
狐吻在他额头轻触:“谢你有心。其实自你荒漠中发现它细瘦不少,那之后便不可控了。”
“所以……这一年之中,你在西方练剑,还要瞧着它依次消失?”
“那也没有听见‘海中侍女’四字难过,”狐二对他道,“许那四个字,一个便值一条尾巴。”
“我是个混人,只顾自己打算,却没想过你是何种心情。”
“你独自带孩子也辛苦了,我不追究这些。”狐二对他一笑,“若你同龙王一般选择,和人写婚契,才更心碎些。”
“只这一项,绝做不到。我虽拒绝了你,却也盼着你有丝疑心,偶尔瞧见神煞海时,能想起我来。”
狐二奇道:“若我将你忘了,还要想些什么?”
黑龙似有羞腆,低声道:“海中龙王威严赫赫,容貌俊美,为何却未婚有子?可是在等个什么人?”
狐二忽而无言,半晌道:“你倒将自己想的,比我当初还苦情了些。”
黑龙耳根红若暖玉,胡乱从地上捡起件衣裳,低头问:“穿么?”
狐二瞧了那褶皱亵裤一眼,点头一笑。
两人穿戴整齐站于海侧滩涂,金云之上,正是烈日当头时分。四方战场皆无传音,一切安好。
行至今时,狐二心中坦然更多了些。虽前途未卜,总不至于死不瞑目了。
黑龙将怀中山海盟约递到狐二手上,对他道:“虽阮氏不在,妖界、你我也再等不得,凤凰全权托付给九尾,此刻便由狐兄祭天。”
狐二点头接过:“海中可有另议?”
“我只是伴生兽,因我父王荫庇成龙,本不应再有他求,现在却也另有一事要说。”
“请讲。”
“神煞海晤将功德归于黎明山胡宜海。感其旧时恩情,也望天道容我二人相处多些。”
“狐二却之不恭。”狐二对他点头一笑。
“海中无另种打算了。”黑龙轻拉住他手。
狐火轻燃指尖,触及山海同盟一角,似有冷香袭来。
“你送我大礼,我无以为报,”狐二对他悄声道,“昨夜之事,许你个恒久上位。”
盟约于银亮狐火中燃尽,映在黑龙受宠若惊眼中,似月夜流火,惊鸿一现。
“口盟也算得,”狐二又对他道,“只是担忧写下来,被卷瞧去。”
“宜海对我向来宽宏。”
“你待我也是如此,”狐二将他手松开,问道,“我一会儿该做些什么?”
黑龙将红鞭递到他手上,对他道:“稍后请狐兄为我护法。”
这红鞭狐二昨夜已领教许久,此刻捏在手中,仍稍稍畏惧,担忧它又将他死死缠住。
“我将那三个法器合为红鞭一条,许到不了捆仙绳的程度,但也是个吸食法力的利器。”黑龙对他道:“为龙我当尽卷日之责,为伴生兽,我当做个诱饵。稍后我将拔脊观日,那妖人定能嗅到我血肉味道,或许来得比父辈那时更快些。届时,还请狐兄切莫理会我与妖日,用鞭拽住他身躯,你我速战速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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