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连个独立的妖怪都不是了。”
“伴生兽终生不能化形,严格说,确实不能算个妖怪。”
“这样说起来,倒更像是个开了神志的宠物了。”
“因为神将蒙尘,所以狐兄为伴生兽不平?其实多数伴生兽都是默默无闻跟着龙一起离世的。”
“不敢,是我孤陋寡闻少见多怪。”狐二凉凉答。
黑龙睫毛轻颤,笑了笑:“你这么说话,我倒觉得你更真实了一些。”
“龙兄喜欢别人阴阳怪气?”
“你也知道自己阴阳怪气,”黑龙明明闭着眼睛,狐二却能想象到他黑眸亮闪的样子,“我父王也不喜欢影子这种说法。他说,伴生兽也是龙,就像山与海、陆地与汪洋本就没什么不同一样。”
“所以?”狐二语气仍凉凉。
“所以他的伴生兽有名字,叫蒙尘。”黑龙“看”了眼狐二,“将来我的伴生兽也会有名字,我不会将他绑在我身旁。”
“若他想跟着你呢?”
“都随他。”
“那你的王后不许他跟着呢?每日苛待他、辱骂他,不给他饭吃呢?”狐二故意轻叹一声,“年纪轻想得就是少。”
“你我年纪相仿。”
“可加上未成年那些时日?你仿佛数十年便成年了。”
“大妖怪的未成年时光本就做不得数。”
狐二懒得理他,向远处看了看:“那边有一副骸骨是单独下葬的……”
“那你看见的便是我的父王渊。但他并不是单独下葬的,他胸骨附近有一只手骨,是属于蒙尘的。”
“过去看看吗?”黑龙问他。
狐二瞪大细长双眼仔细看了看那边,随后道:“不去了。”
他成婚没有去,屡次相约见面没有去,去世时也没有去,现在枯骨难言,过去似乎没什么必要了。狐二转身欲走,黑龙却坚定地拉着狐二的手向那片阴暗处走过去。
“干什么?”
“我要去见见我父王。”
渊葬在一个角落里,胸骨及地在沟壑中蜷曲着,离得远还看不清,到了近处,确实见到在渊的胸骨里,放着一只短骨掌。走的越近,心中便越不忍,狐二上一次与龙王见面,他虽状态极差,但也要比现在好上太多了。
“为什么将他葬在这么偏僻的角落里?”
“这是他生前自己选的地方,蒙尘来自沙漠,他希望蒙尘能葬在土中。”
狐二一边看着渊,一边捏住了黑龙的手,涩声问:“那他的龙骨呢?”
“我出生的那年,他就失了龙脊。我与母亲并不亲近,他怜我年幼,许是不肯过早离开我,熬到我成年,才解脱了。”黑龙说完后,向自己的父王行膝礼:“父亲。”
狐二也屈单膝向下,垂头道:“胡宜海见过龙王。”
“糟了。”黑龙道。
“又怎么了?”狐二奇问。
“你刚才报了真名,龙冢中有的应该是狐二。”
“规矩真他妈多,”狐二咬牙道,“你媳妇儿不知要受多少罪。”
黑龙没有回答这句话,单紧紧凝视着前方。有龙吟从四面八方而来,本就泥泞不堪的海水渐渐拧成一团,隐约有龙在其中成型。
“他们来了。”
黑龙这样说着,轻轻地松开了狐二的手。
“你要干什么?”狐二皱眉问。
“是我不好,不该带你来看我父王。”
黑龙说着欲睁双眼,狐二连忙上前一把盖住:“你这是为何?若龙门这时便开了,你的伴生兽赶不过来怎么办?我没什么要紧,且不可误了妖界大事!”
狐二感觉到黑龙缓缓地在他手掌下睁开了眼睛,柔软细密的触感停在狐二掌心,一动未动。面前的水龙已形成半条龙身,狐二皱眉盯着水龙,对黑龙道:“你把眼睛闭起来。”
黑龙还是笑:“我骗你的,你倒是信了。我父王单说龙息全开的时候,不能随意睁眼,但遇上这等紧急情况,再不睁眼,怕是以后也没机会睁眼了。而且,”毛茸茸的触感在狐二掌心动了动,“我已经睁开了。”
稍远处的水龙如兽呜咽,透明圆目正四处寻找着。狐二不松手,他便一下又一下缓缓地刷着狐二掌心,如柔声催促。旧事新人混乱如麻,总归是他优柔寡断,未抱诚心人的错。
“抱歉。”狐二松开手,低头道。
“你我无需如此。”黑龙摇摇头,温声提醒:“你站于我背后,断断不要拔剑。”
狐二隐于黑龙背后,又向身后的残缺龙骨看了看,压住了袖中剑。背对着他的黑龙向前一步,那水龙马上锁定了他们的方向。
“龙王与友人过境,还请尊者安息。”黑龙沉声道。
“龙王……”那水龙也渐染金色,神色狰狞,“吾等后辈,竟有如此宵小!”
“不消月余,晤将开龙门,届时便会得诸位认可。”
“小儿未开龙门,便欲欺瞒吾等,”水龙遍染淡金,盯着黑龙道,“交出胡宜海,尔可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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