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说过,炎鼎大战时渊伤得极重,每次都要休整近百年。现在于近处看,果然渗人。被烈焰炙烤后的黑鳞变焦变脆,从龙身上脱落下来,露出底下翻飞的血肉,龙肉边缘泛白,分明是被法器烫熟了。
战神无损无伤,真是不知典籍传说中到底还有多少是美化夸大过的。
狐二悄悄看了眼身旁的人,即然龙王如此,这黑龙将来又要如何是好。有丝丝愧疚涌上心间,狐二刚想与他说话,却听着他皱眉问:我父王身旁那人是谁?”
烫熟他好了。狐二想了想,笑答:“你问我?”
黑龙声音低了不少:“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想说。”
“称我狐兄。”狐二淡淡答。
“你——”
“蒙尘。”
渊的声音极其委屈,狐二与黑龙皆是一惊。
“神将蒙尘?”
“我还没听过别人叫这个名字。”
“伴生兽不是不会化形?”
黑龙目光沉沉,摇了摇头示意不知。
狐二转身欲走,又被黑龙一把拽住:“你去哪里?为何总避着我父王?”
“好好好,看看看。”狐二嘲笑一声,站在他身旁一动不动。
“我不要吃。”渊将头扭了过来,龙须气得飞到空中。
“再不吃,一会儿便晒干了,”被唤做蒙尘的青年柔声道,“你要快点好起来,还有两个太阳等着你。”
“我不想再吃你的肉了。”
“等拉下最后一个太阳,我便陪你慢慢养伤,如今这块晒干了,我少不得又要再挖下一块来,”蒙尘推了推他,哄道,“快吃吧。”
渊看了他一眼,仰头将那块透白的嫩肉吞了。
“好吃么?”蒙尘弯起眼睛问:“怕你吃腿肉吃烦了,我这次剜的是胸口的肉。”
“别是腿上的肉已经剜空了吧?”
蒙尘笑着摇头。
渊龙目炯炯,盯着他道:“阮若道那个傻子是不是又来约你出门?”
“我已经回绝了,他不知我便是蒙尘。”
“你若想和他出门便去,不需总和我绑在一起。听闻阮若道在空中有个极好玩的地盘,在里面没有翅膀也能飞,你不是一直想试试飞翔的感觉么?”
“还是不要了。”蒙尘看着他摇了摇头。
“你在犹豫什么?”渊嫌他不争气,“我受伤,你便能说话,伤重你便能化形。左右这百余年你都能人形行走,多交朋友挺好的。”
“我还是……”
“这么多年了,你是不是还不信我?”渊皱眉道:“你虽是我的伴生兽,我也靠吃你的肉在恢复身体,但我并没有将你看成我的附属品。你叫蒙尘,明珠蒙尘,你得相信自己并不比任何人差!凤凰再厉害也不过是个鸟,若还是害怕,你便把他想成一只鸡,和鸡一起出门转转,压力就没多大了。”
“好,”蒙尘忍着笑点点头,“下次若道再来,我便和他出去见识一下。”
“这就对了。等拉下最后一个太阳,我将我的龙脊给你,”渊认真地对蒙尘说,“你来做龙,我在海底趴上几年好好歇歇。那天上到底是个什么……要烫死老子了。”
“我是伴生兽,成不了龙的。”蒙尘低头憨笑,“你好好的,我便满足了。”
渊不自觉抬头笑了一下,又将龙首重重放在地上,故作冷酷道:“出息。”
蒙尘从一个木桶里舀出一勺浓绿树汁,浇在渊身上,柔声问:“是这疼么?”
“本王哪儿都疼。”
“晚上我再剜一块大点的肉。”
“蒙尘。”渊忽然将头转了过来,顶着他背蹭了蹭。
“怎么了?”
“蒙尘。”
“哦。”
“蒙尘。”
“嗯。”
“你也尝尝我的肉好不好?”
“我担心我咬不动。”蒙尘仍是笑。
“这儿,”渊忽然仰头将喉咙露了出来,坚硬的黑鳞中间有巴掌大的一片微微透着金色,“你把我逆鳞□□,那下面有块软肉,我也垂涎很久了。”
被顶在头上的蒙尘笑着抱住龙首,努力伸手够到了他示意的地方,轻轻在鳞片上拍了拍:“还是留着以后再吃吧。”
被按住要害之处,渊的脊柱僵直,但语气中仍带着无限畅想:“等我们拖下最后一个太阳,冬天就回来了,等下雪的时候,我们将那块肉切的薄薄的,配着热茶吃。”
“嗯,”蒙尘将水瓢中剩的树汁仔细地摸在逆鳞附近的伤口上,“要浓一点的,别吃出烟熏的味道才好。”
瞪圆的龙目笑成一条线,语气却绝不落下风:“绝不会比你的味道差。”
蒙尘咬住嘴唇笑了笑,仍继续细细擦拭龙王伤口。渊昂着头,用龙须缠住他的腿,防止他从高处掉下去。
“现在走不走?”狐二冷笑着对黑龙说。
“我父亲吃蒙尘的肉?”黑龙皱眉看着狐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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