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七于脑中搜索半晌,颓然道:“龙夫人只说举手之劳,但并未说是何事。”
“终究是七公子还我清白。”
“母后……”
“清白怕不是我这未成年的弟弟说出来便有的。”狐二冷笑,“神煞海圈圈绕绕,规矩甚多,狐二无意观神煞海家事,你们母慈子孝,意欲如何,怕都是在我为弟弟讨回公道之后。”
“狐兄稍安。”黑龙急急转头与他道,“我自当……”
狐二看他一眼低声道:“你我于幻境走一遭,皆知那物为何,此事你母亲绝非无意。妖界大事需你龙族决断,我愿为龙王牺牲,如今自然也可为你,而我弟弟却绝绝不可。若以为九尾皆是我这般任人宰割之物,你们这算盘怕是打错了。”
“你们?!”黑龙声音极低:“我知你会如此想,但亲耳听闻,仍觉伤感。”
“我如何想并不重要,”狐二与他道,“神煞海做了什么才最重要。我不欲与你撕破脸,但若你要拦,便趁此刻,拼个你死我活也罢。”
“我信狐兄公允。”黑龙后退一步与他道。
狐二心中一涩,转头与龙母道:“龙夫人曾是我陆上走兽,虽没得四肢,仍踏我陆地,受九尾辖御。你自请脱籍后,便受龙王统领,若真无他想,便将元丹吐出,容龙王盘问一二。”
“二公子此言,是否过激了些?”龙母收起笑容,郑重道。
“我知龙夫人不愿,”狐二冷冷一笑,将狐七抱于胸前,“陈年旧事盘问起来,又何止今日一桩!九尾与水族尚有山海同盟在身,狐二也不欲再起争端。我便问问我这弟弟,若真如您所说一心为他,我便带他回我谷中悉心调养,绝不烦劳神煞海一分一毫;若并非如此,怕您今日便要给我一个说法。”
“二公子此前可是问过七公子了。”
“你自陆上来,又住我九尾谷附近,自然知道九尾珍惜幼崽。我带他入海,便不可不留护体术法。”
狐二在狐七头顶拂了拂,便见他趴俯于铁树之上,狐母与树下对他慈善一笑。
“就是那杯东西!”狐七悄悄指了指。
狐七这厢喝干,于龙母坐于树下闲聊,龙母先是试探于他,问了些九尾生子密事,然后要求他让她见龙王一面。
“前面我记得,这后面我却是不记得。”狐七对狐二摇了摇头。
“你自然不记得,”狐二冷笑,“龙夫人入海多年,修为大进,对着幼崽施术都如此宏大。”
狐二伸手将自己本命剑召回来,剑尚带余温,此情此景下,竟仍觉眼窝酸涩。
“你欲见老龙王,狐七确实不知……”狐二笑意全无,只冷道:“不如来问问我。”
“二公子当年助龙王见神将蒙尘,解龙王痛失手足之憾,”龙母极哀痛,“可否怜我失爱已久,让我也见上他一面?”
“你这样说,我如何做都不算冤了你。”狐二瞟她一眼,刻薄道:“你如今这副嘴脸,差了蒙尘不知多远!”
“你!”龙母如踩痛脚,眼神如针。
“你筹谋已久,却因我及时赶回功亏一篑,”狐二将狐七揣进怀里,对黑龙道,“我今举剑向她,也不欲你做个不肖子,且擎龙息吧。”
黑龙摇了摇头:“抱歉,是我母后过于思念父王……”
“此前种种,你我皆知,她的苦楚也猜得一二,但此刻我怕是听不进任何和你父子二人有关的话语了。”
“我懂。二公子入海后一步一环,环环相扣,没有说皆是我的指示,已是宽厚无比了。”黑龙向旁边让了让,拱手道:“眼下狐七公子更为要紧,肉需得尽快取出,龙血带的修为,还可慢慢化解。”
“我谷中枯草遍地,此事便不劳龙王费心了。”
“我知你不愿,仅此一次,”黑龙急道,“此后非公事,自然不会再做打扰。”
狐二将目光从狐母移到黑龙身上:“你如何做,怕我也不会再信你。”
“我懂。”黑龙点点头,“只求宽待我母后一二。”
“王上!”
黑龙侧目,平静道:“母亲之前筹谋,便已是将儿子置于此地,后事待你我回宫细谈,此刻便不要作声了。”
黑龙将自己妖丹吐出,化做元身,于深蓝海水中浮浮沉沉。他神色明明极为平静,狐二观来,竟有些蒙尘死后,龙王坐于岸边的样子。
“那良药裹于我父王血液中,许是带得出,”黑龙慢慢道,“还请七公子将嘴尽量张大些。”
狐七看了眼狐二,将狐吻张得极开。
黑龙将自己妖丹送入狐七体内,几个转吸间,狐七便连龙血带药一并吐出,金红龙血被黑龙吸入腹中,那莹白“良药”落入海水中只有片刻,便如初雪融化了。
狐二与黑龙隔水相望,又匆匆移开目光,于幻境中所得的朋友情谊,怕也如是消散了。
黑龙失了内丹后,通体发寒,绕着龙身的海水中似有冰晶,他轻咳道:“我的元丹便留在七公子那里,何时七公子恢复如初,何时再还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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