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中极热闹,喧哗声不绝。狐二迈步入谷,瞧着他父亲夕阳下执灯,正和阮伯父蹲在地上瞧那布阵图。家中之人都在,随着他二人命令,在仙草田上空模拟着战场布兵。阮伯父似又找回以往立眉英挺神采,而他父亲也目光炯炯,语气凌厉果断。
得见父辈战前风采,那点伤感之意,瞬地便沉到了心底,不再困扰。
两人在纸上涂改,狐二站在谷口看着,直到众人遣散,他被他二人传唤上前。两张布阵图都已层层改过,叠合在狐二本来的那张之上,可应对多种战事状况。
“谢阮伯父,谢父亲。”
“只是旧日记忆,仅供参考了。”阮若道笑言。
狐二点头致意,又道:“我与龙王将海中搜罗一圈,并无阮棠迹象。”
阮若道低眉点头,此前英气一扫而光:“那我便仍去云雾山脉中再寻,若仍寻不到,便只剩人间一处了。”
“不若小五与你同去。”狐父道:“西北有小四一人也足够了。”
“此事不可,”阮若道摇了摇头,“我形同废人,缺席便算了,狐五贤侄却万万少不得。”
“阮伯父其言差矣,我等晚辈只会些拳脚蛮力,还需您多加教导。”狐二道。
阮若道笑了下,摇头道:“纸上谈兵了,现在除若法器炼化,我在其他方面帮不上什么忙了。”
狐二对他道:“阮伯父自谦了,只这一项,便是我等望尘莫及。”
阮若道和狐父对视一眼,对狐二道:“贤侄可有什么新的想法?”
“您可知妖是否用得仙器?”
“上古时期,仙器得主人令,任意人皆可使用。若是无主仙器,妖自然使得,若是有主的,想受妖驱使,便要重新炼化。”
狐二想了想那三个有主法器,问:“要如何重新炼化?”
“改其形,断其术,只留仙器材质,将它变成另种法器。若说炼化途径,”阮若道略一沉吟,“若我尚有涅槃之术,或许能将自己当薪火燃了,如今却也束手无策。”
狐二心中略沉,又听阮若道踌躇道:“我小女……”
狐二忙摇头劝阻:“晚辈相问只为增添战力,若因此牺牲阮棠性命,得不偿失。”
“谢贤侄体谅。”阮若道如此说,却也松了一口气。
“凤凰真火,”狐二略想了想,“与龙息,可有相近之处?”
“真火乃天降之术,不随寄主妖力变化,称得稳定纯净,龙息则随龙王妖力变化无常,夹杂个人情绪,炼器最忌变化,若只是炼器失败便罢了,若连累龙王,便是当今祸事。”
“你二人可是又有什么发现?”狐父问道。
那艳阳是法器之事,若说起必牵扯海中伴生兽,龙王生前未提及,狐二自然无法说起。他摇了摇头,轻描淡写道:“只是个混沌想法而已。”
“如此,”阮若道轻叹,“那我便继续寻女。”
“我兄弟几个皆与阮伯父同去。”狐二道:“尽快将阮棠找到。”
“云雾山脉有五重,人多找起来快些。”狐父宽慰道:“阮棠得你真传,定能逢凶化吉。”
“多谢狐兄。”阮若道欣喜鞠躬。
“你我他多次出生入死,从不需谢字。”狐父道:“阮兄也要保重。”
阮若道点头一笑,狐二对他道:“明日一早,云雾山脉脚下,我兄弟几个与阮伯父碰面。”
阮氏既走,狐父也回房歇下,狐二向九尾湾而去。
湾中人多热闹,一人九条尾巴,都在半空中摇曳着,仿佛临水建了一面皮毛矮墙,躲在后面,该极有安全感。狐二转过巨石,狐七从珊瑚树上点足站起:“二哥?”
大家一同转过脸来,皆笑望着狐二,与他打招呼。
“你们练你们的。”狐二对他们点点头,坐在了狐三近旁。
“醒醒。”狐二在他头顶拍了一下。
“醒着又如何?”狐三鼻音浓重,却似并未睡着。
“醒了就起来,替我去次海中。”
狐三瞧了眼神煞海,起身化人形:“信函呢?”
“去海葵坡传句话。”
“什么?”
“阮氏并无炼化仙器的办法,我不日将去往云雾山脉修炼,归来再见。”
“去云雾山脉做什么?”
“找人、练剑。”
狐三对着神煞海伸了个懒腰:“你去云雾山脉,家中之事又要如何?”
狐二认真看他一眼:“你总躺够了吧?”
狐三不看神煞海,专心看了狐二两眼:“二哥心中有事?”
手掌下触感难忘,心中伤痛亦然。狐二对他摇了摇头:“此前有,今后便没了。”
第46章 起风波(一)
此去云雾山脉,转眼便是一年。狐二坐于第五重峰顶之上,本命剑如裂壤之势,穿过浓重白雾,直取山脚灌丛。
“二哥,是我!”
狐六喝喊之声穿过浓雾,便如蒙了湿帕,闷闷而来。寻阮棠之事告一段落后,其他兄弟都回归本职,只他随狐二在山中修炼,兼职做个信使。狐二从峰顶掠下,从后头拍了拍他举信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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