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两全法太少,”狐二拂了拂他额前发,对他道,“但你也总要长大的。”
狐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绿芜都成年了,我也该快点长大。”
“我给你的护身符,还带着吗?”
“嗯,”狐七点点头,“二哥给的东西,我都带着。”
“那是先龙王的逆鳞。”狐二对他道,“能保护你。”
“二哥你现在就要走了吗?”狐七抖了抖下巴,“要不你带我去云雾山脉吧!”
“我不走,”狐二笑着对他摇了摇头,“明日还约了龙王见面。”
“真好。”
“白天想去哪里逛逛?”
“可以逛逛?”狐七似有怀念,“若是以前,这时候你该抱着我批公文呢!”
“现在有人做那苦差事,”狐二对他笑了笑,“二哥带你去爬山。”
“行!”狐七将鲛纱裹在头上,兴奋地跳了起来。
黎明山脉最高峰在九尾谷东北,狐二带着狐七从阳侧登山,走走停停,一直走到日暮时分才到顶峰。狐七毛脸有鲛纱罩着,尚可应付,身上却被烈阳晒到白中透粉,到了峰顶后,他忙找了块阴凉处的平整石块,蜷在了上头,急促呼吸着。
“辛苦了,”狐二对他道,“喝水。”
“若是通天峰,”狐七边喝水边道,“我爬到峰顶,许就成年了。”
“下次再带你爬通天峰。”狐二在他旁边席地而坐,施术缓解他晒伤。
狐七歇了一会儿,又蹿到狐二肩头,指了指远处波光水面:“除了谷中,黎明山哪里都看得到海。”
“因为挨着。”
“嗯,”狐七点点头,“有道理。”
“我不在家时候,龙王经常关照你?”
“龙王没亲自来过,”狐七将头弯下来,对狐二道,“绿芜倒是总来,送我不少东西。玩的啊,用的啊,我那堆东西,一半是青雀姐姐送的,另一半都是海里来的。”
“那绿芜有没有说过,龙王都在做什么?”
“说是一直闭关,除了芸歆姐姐谁都不见。”
“哦。”狐二点点头。
“芸歆姐姐,我倒是见过几次,三哥和她常聊公事,她来陆上,三哥就去接,她回海中,三哥便送。”
“他不睡了之后,礼数倒跟得上。”
“嗯,”狐七道,“三哥有次说了,那是海里的贵客,已在海中开了府邸。兴许……”
“兴许哪日便嫁给龙王了?”
“三哥说,兴许再开龙门她便是新的女龙王了。”狐七抖了下耳朵,困惑道:“没有成亲么?我还以为,他们已经成亲了。”
“兴许吧。”狐二想了想又道,“若成亲,家中该为龙王送上大礼才是。”
“也对。黑龙王一直神神秘秘的,”狐七扼腕,“真地好想知道他都在忙什么啊!”
“你还染上了我爱看热闹的习惯,”狐二弹了下他耳朵,“这应该改。”
“知道了。”狐七躲进狐二怀里,贴在他衣服上悄声说,“你都一年没弹过我耳朵啦。”
狐二笑了两声,感叹道:“难怪狐六被你弄得格外伤感,连我都抵不住。”
“我都是有感而发。”
狐二顺他背脊毛发,再不发一言,登山一趟,狐七也是累极,渐渐地便睡了过去。狐二瞧了瞧海面烈日,便是剑术更精进了些,他也瞧不出那两个日头有何区别。若蒙尘是麒麟大神所化,他人伴生兽真能如他一般慧眼如炬么?
明月升起时,狐七打着哈欠醒了,迷糊道:“是不是该去修炼了?”
狐二将他抱在臂弯之中,欣慰道:“你长大了。”
“三哥从青雀姐姐那里借了只八哥,月亮出来了就拼命叫,我都不敢回房中住。”
“你便是存心不让我安心修炼。”
狐七“嘿嘿”两声,又道:“要常回来见我啊。”
“好。”
下山时刻,狐七绝不肯再自己走,只让狐二抱着。狐二明日见过黑龙便回云雾山脉,对他这种小要求也依了。
“二哥,你给我唱个戏段子。”走了半刻,他又提要求。
“我不会。”狐二摇了摇头。
“那随便唱一个。”
狐二长久未参加过什么盛宴,最近一次听人唱歌,还是海中人鱼歌谣。他有一日入海寻黑龙,他扯住他看了半晌的日坠月升,满目樱粉中,有人鱼在幽幽歌唱。他当时问黑龙,这些人在唱什么。黑龙略停了片刻,这么对他说——
盛夏如盆火易过,寒冬如吞冰难言,我挚爱的人,留在我怀中,便永如春日熙和,待那秋日来临,你我同食一果,同甘共苦,大梦不归。
那未启智的人鱼自然不会这等语言,想来黑龙翻译过,也去除了其中艳冶词句。狐二不去唱词,单哼起那缠绵曲调,清音低喃在林间散开,旖旎情丝少了许多,又因狐二不确定细微处音该何许,平添了几分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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