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感觉闻人司这小子,那待应该找个严肃谨慎的人管着才是,将来结了婚若是再敢闹,能把他吊起来抽一顿的那种才行。
东门颖如,这名字听着柔柔弱弱的,一听就不是什么强悍的主儿!
正这样想着,那边他却是没注意闻人司这小子蹭蹭蹭跑出了门去,等到他琢磨着汤煲地差不多了,喊人来吃的时候,闻人司这小子才从门外蹦出自己的脑袋来。
“过来瞎子,拿着这东西仔细别掉了。”
白尹一愣,却是接了过来,那东西极为细小,自己两个指头捻过来,竟感觉是根针!白尹纳闷,只道闻人司又想了什么害人的心招,正要把针扔了,那边闻人司却已经踮脚凑了过来。
那时是的白尹十七岁,闻人司十三岁。
闻人司虽然向来在皇宫里锦衣玉食着,但是可能因为母亲那边的缘故,身量比一般的少年略瘦小些,而白尹恰足足比闻人司大了四岁,又比寻常的北冥男孩长的高些,故两个人的身高差还是颇尴尬。
闻人司的头才能达到白尹的胸口,就算是踮起脚来也只达到白尹的脖子。
呼吸绵长,缭绕沁人。白尹感觉到,有从闻人司身体里传出的温暖,喷射到他敏感的喉结上。刹那间,白尹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忙垂下手,后退了出去,整个人磅地一声,给身后的灶台挡住了,这才一脸的潮红地停步。
所赖时间已经折腾到了晚上子时,小厨房里灯光又昏暗,所以闻人司啥都没没看出来,反而满嘴地不高兴,似乎有点嗔怪道:“你躲什么,我好不容易把线穿针眼里去!站那儿别动。”
白尹脸色刷地一下又变白了,忙摇摇头,把针扎灶台上,随手拿灶台上的毛巾挡挡脸,支支吾吾地:“我……我……我该回……回去了。”
说着就提溜起自己放在一边的棉袍子就要往外冲,闻人司似是急了,在后面喊了声:
“我说你回去干什么,你衣服破了,过来给你补补,要不是这黑灯瞎火地,别人都睡了,爷才不给你缝!”
白尹不肯回头,只埋头往外赶,口不择言丢下句,回家叫他师傅给补。便落荒而逃。闻人司当场翻个白眼,拜托你师傅跟你一样瞎成么,能补上真算能耐!
闻人司果然猜中了,他们白家这群瞎子是真白瞎,他白尹果然是第二天又穿着那件破衣服来报道。
这回闻人司总算把白尹给按在在小厨房里,给了个很矮的小杌子叫白尹做下,自己则盘腿坐在灶台上,弯着腰用左手给白尹缝肩膀上的口子。
第十七章 缝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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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灶台上的锅里就咕嘟咕嘟煮着白花花的高汤素鸡,猪脚被煮的稀烂的味道浓郁着,打锅里升腾起来的雾蒙蒙的水雾,仿佛富含着朦胧又暧昧的水汽,熏刺地白尹感到自己的眼前的黑布微微的湿润着。
他听着自己头顶那话唠在他耳边嘟嘟囔囔,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嘿嘿,我说小瞎子……不,是白大爷,你说,你真的是从小瞎么……咦,我就是问问。为什么会瞎啊?我看你师傅好像也瞎,就没有什么办法治疗么?”
“白尹大爷,你说既然你们家男的全瞎,那为什么还会有姑娘嫁到你们家去呢?虽说看样子你和你师父长得吧,都挺标致的,但是人家姑娘真的不嫌弃么?”
“哎,我说白尹,不是我说,你也忒惨了点,你爹妈居然是自相残杀死的。咦,不行,幸亏他们死的早,这样丧心病狂的爹娘,肯定带坏你啊……哎,你没有你娘给你缝衣服,其实你可以来找我啊,爷从小就会缝衣服,哎,莫说是缝衣服,就是给你绣上朵大红花也使得,你想绣什么就绣什么。啊呀,以爷的绣工,等爷将来娶了东门颖如没准还能和她一块绣个鸳鸯玩呢……再过上两天就到了我闻人家秋猎的日子,你是阿夏的外师傅,理应也一块去的。哎不是小爷我吹牛,小爷的技术那可好了!五箭下去,一只狐狸,四只兔子。啧,你哪也不用太羡慕爷,等到时爷打着食儿了,拿回来你给做做,咱们啊,分着吃!嗯,像什么干锅兔,葱爆鹿肉的,对对对再来道大雁肉,这大雁肉还是炖着好吃,你就做上个三味炖大雁。哎,有道是‘闻见雁肉香,神仙想断肠。’啧啧,那味道、、、、、、包你一辈子忘不了。白尹,白尹,白尹!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哎,死白尹,你说句话啊,闷死了闷死了。嗯……我不是故意拍你脑袋的……呜……哎哎哎……别……别打脸……哈哈哈……”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书窗,沉思往事立斜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曾经,白尹一直觉得,那种祈求时光倒流的人都是很傻的,然而直到他失去那人的某天,他才猛然间回想当年,这才发现若祈祷,真的能使时光倒流,他愿意用一辈子的痴傻来使那天得到永恒。
多年以后,白尹依旧能够想起那天。只是画面遥远,水雾缠绵。让人分不清,那究竟是真,还是假。又或者,那曾与他肩头交接过的指尖,是不是从来只是自己的臆想。
往事已经不堪回首,然而现实远比往事残酷。人生几回伤往事,邰皇依旧枕寒流。算如今,毓庆宫里如今住着的那个傀儡般的存在,又和他有过什么交集呢?
自从他回来之后,他们两个人说的话,拢共不过三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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