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所以……你……你不怪我吗?”
苏卿尧笑了笑道:“你真是个笨狐狸,我要怪也是怪灵隐那个狗贼,怎么会怪你呢?我母亲一生为人宽厚善良,她又如何能接受用一千个无辜的灵魂去换她的复生呢?”
听到这句话,陆离实在是忍不住了,蹲在一旁,掉了两滴眼泪。
☆、祭伞
苏卿尧趴在木桶边上,伸手轻轻地抹掉了陆离的眼泪。
陆离也抬起头,双手轻轻地勾住他的脖子,一吻覆上了他的唇。
二人都洗漱收拾好,便一同上榻睡觉了。
苏卿尧并没有说出那年受伤的真正原因,但已经不重要了。
幸好,他,已经回来了。
——两年前
苏卿尧是在同苏佩一起夜出时受伤的。
当时有一个妇人正抱着一个约两岁的小孩子跑的气喘吁吁,夜色很深,那妇人看到他二人时已经来不及躲避,猛然撞到了苏卿尧。
苏佩忙扶住苏卿尧,朝那黑纱蒙面的妇人吼道:“你没长眼啊?”
苏卿尧轻声呵斥苏佩道:“不得无礼。”
转头又问那妇人道:“这位夫人,可是遇到了什么要紧事?”
那妇人扑通一声给苏卿尧跪下,哭道:“求公子救救我们母子吧!有人……有人追杀我们……”
妇人怀里那小孩子也吓得哇哇大哭。
苏卿尧有些震惊,愠怒道:“什么人竟对手无寸铁的妇孺下手?苏佩,你先带这位夫人离开这里。”
苏佩道:“可是少爷您……”
苏卿尧道:“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苏佩自知拗不过他,悻悻地过去问了那妇人的住所,带着她们母子二人离开了。
不知为何,苏卿尧总觉得这妇人的声音很是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苏佩刚刚送走那母子俩,就有一支箭朝苏卿尧飞来。
苏卿尧不知为何竟然怯了一瞬,侧身躲开。
所幸躲开了要害部位,但那箭还是深深的扎进了他的左臂。
苏卿尧忍着左臂剧痛,眉头紧锁,右手拔掉那支箭,丢在了地上。
那射箭的人却迟迟不露踪影,苏卿尧抹了一把额上细密的冷汗珠儿,倚到旁边的一棵树上出了神。
他心中暗骂自己,真是个废物。
以前也并非没遇到过如此险情,只是那时候一半是少年心性意气风发,一半是天不怕地不怕,觉得若哪天失了手无非也就是一条命罢了。
所以以前,他是从不会失手的。
可现在他却贪生怕死的紧。
他怕他等不到那身着纤尘不染的白衣的翩翩少年,也怕那人有天归来,却再也见不到他。
他记起年幼时,父亲待他十分疼爱,却甚少同他交流,总是沉默寡言的一人在书房弹琴练字。
听家仆们说起,母亲还在时,父亲是十分话多的一个人,总是逗得母亲忍俊不禁。
然而年少时,他只知父母鹣鲽情深,却终究不懂为何一人的离去能将另一人的脾气心性全都改变,如今他也明白了。
那人像颗流星似的划过了他十几年如一日单调的生活,虽说以前的时光也算明媚,可被那流星晃过才知道耀眼原来是这般感觉,现在那星落了,世界就黑了。
苏卿尧,你这命是他的,不是你自己的。
好好活着,一定要好好活着。
想起这遭前尘往事,苏卿尧的心还是被揪了一下,不由得将怀里已经熟睡的人揽的更紧了。
苏卿尧慢慢抚摸着陆离,他及腰的长发,结实而精巧的胸腹肌肉,纤细柔软的腰肢,线条漂亮的细长双腿,还有毛茸茸的九条尾巴。
苏卿尧尤其喜欢玩弄陆离的尾巴。
睡觉的时候,他从背后把陆离整个人都抱在怀里,手则轻轻地握着他的尾巴揉弄把玩。
有时候陆离摇一摇尾巴,从他手中滑出去,他还要再次拉住。
最后,陆离索性不再反抗,任他由着喜好玩儿自己。
虽然苏卿尧没办法看到这一切,但他的感觉告诉他,怀里这人,一定美得祸国殃民。
过了很久,苏卿尧也渐渐地停止了对陆离的轻抚,轻拥着他进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中,苏卿尧似乎听到了院子里有什么声响,伸手摸到身边的小狐狸,他也没有多想,继续放心的睡了过去。
然而,他再次醒过来,却是被陆离的一声惊叫惊醒的。
“哥!不要!”陆离在梦中大叫了一声,随即翻身坐起。
苏卿尧也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搂住陆离的肩膀帮他裹了裹被子,轻声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陆离扶额缓了一会儿,揉了揉眼睛,走下床榻挽起床帘,却看到此时已经到了正午时分,外面的阳光一片明媚,屋里也亮堂的很。
陆离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方才的梦里,柒夜在一片岚雾缭绕的暗影里抱着谪仙伞缓缓向他走来,微笑着轻声对他说:“我就要走了,你要好好的。”
随即就要转身离去。
陆离慌忙踉跄了几步上前问道:“哥?!你要干什么,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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