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杭经脉未断,气息却将绝。
纵使谷梁斐信誓旦旦说没有人能够越过他取了符杭的性命,纵使下了决心,与修真界撕破脸皮,此时此刻,谷梁斐也还是犹豫的。
他握有符杭的奴隶籍,契约换成道侣契约再简单不过。
谷梁斐已有将近一千岁的寿命,分符杭一半也能再活五百岁。
但他不爱符杭。
凭着一时的不忿,凭着压抑的怨怼,他救了符杭,跟符杭结成道侣,那之后呢。
没有爱情的道侣契约,日子得过成什么样子。
根据谷梁斐对符杭的了解,符杭这人摆明浪荡惯了,若是能真心换真心,他可能安安心心的跟你过下去;但若是连真心都没有,符杭必定出轨猎艳外遇不断。
这在道侣契约中是致命的。
祸是一个人闯的,不贞是一个人做的,但承担天罚的却是两个人。
谷梁斐不愿意承担这个风险,说到底,他的确不爱符杭。
谷梁斐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知道,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他的桃花种子早已枯死——爱情已经燃成灰烬。
姻缘线尚在,爱情线已消亡。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
他愿意救符杭,但符杭愿意让他救吗?
在下一个十八年中,符杭或许会遇到另一个真的喜欢他的大能,这人能够为了他与修真界撕破脸皮,两个人结成道侣,从此过上逍遥似神仙的日子。
但这一个十八年中,谷梁斐给不了他。
谷梁斐自然知道符杭是喜欢他的,符杭不仅喜欢他,甚至还想方设法的跟他发生关系。
但下一个十八年,符杭或许会遇见更合适的人。
谷梁斐低头望向手中的契约,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第 24 章
天边微微的泛起了白光,新的一天马上要开始。
本来应该是开心与快乐的朝阳,在修真界,却没有任何的意义。
谷梁斐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捏紧了手中的契约。
积极又向上的,保持阳光开朗未曾改变的,这么久下来未曾有过任何怨怼的,谷梁斐自始至终只看见过一个人。
这人站在一群修士当中,分明没有修为,却能够不畏惧不担忧,每日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仿佛立志要将人生洗涤,只留有欢笑。
谷梁斐想,不论如何,这人待在自己身边,自己总是笑的。
不论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中,符杭永远都是笑眯眯的,积极向上的,不论面对什么样子的处境,符杭总是努力想办法解决,未曾放弃过任何的希望。
而此时此刻,这人正踩在十八岁通往十九岁的路上,徘徊在生死边缘。
符杭静静的躺在病床上,深邃的眉眼紧紧闭着,眉毛皱在一起,呼吸时断时续,眉眼失了往日的神采,脸庞干燥的粗糙,却烫的吓人。
谷梁斐忽然有些舍不得。
舍不得符杭起初的故作示弱,也舍不得符杭望向他时满眼的亮意。
谷梁斐转换了契约。
道侣契约结成之际,符杭渐渐的恢复了呼吸,体温逐渐降下来,人也平稳许多。
谷梁斐抹去自己唇边的血迹,冰凉的手指触摸符杭的侧脸,符杭皱了皱眉,小声嘀咕了句什么。谷梁斐的手指滑过符杭的嘴角,符杭却忽然张嘴将食指含了进去,柔顺的舌尖包裹指尖,柔软的如同符杭的心意。
谷梁斐仔仔细细端详符杭,符杭没醒,只是下意识的亲近谷梁斐。
谷梁斐便放心的笑了,惨白的侧脸染上几分真情实意的笑容。
照理说,奴隶契约转化成道侣契约,并不费事。于情于理,奴隶的生杀大权都掌握在奴隶主手中,但在符杭的契约转化之中,却出现了极大的阻碍。
谷梁斐在强行扭转符杭的寿命时,遭到了来自契约的反噬。
原本强行修改符杭的命盘,已经耗尽了谷梁斐的心神,若非谷梁斐已魔化,只凭谷梁斐一人的本事,莫说修改命盘,怕是要直接死在命盘之下了。
此时此刻,谷梁斐才知道,符杭的命盘乃是三位渡劫期大能强行修改。三位渡劫期大能是什么概念,修真界已经将近两千年未曾出现过渡劫期大能了。
这股来自契约的反噬,更是如同警钟一般,震的谷梁斐神魂不稳,谷梁斐虽然早有猜测,但直到今日,他才知道,这份因果,到底有多重。
重到压在他身上,后退半步便死无葬身之地。
——
符杭醒来的时候,谷梁斐正在喝茶。
如同中世纪雕塑般的侧脸,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金边,像是画中走出来的绅士,像是普照世界的奇迹。
“你的画怎么样了?”符杭揉了揉自己的双眼,“我觉得,你昨天画的画,比之前的要好很多。没被雨淋了吧,毁了就可惜了。”
谷梁斐便侧头去看他,脸色照旧白苍苍的,只不过或多或少有了血色,没了早前那般沉重。
符杭逆光瞧着谷梁斐,本来就瞧不真切,这下更是分辨不出谷梁斐的脸色,只兴冲冲的询问谷梁斐关于画作的事情。
谷梁斐应了,又一一答了。符杭便想起身,谷梁斐瞧见,便伸手去扶他,符杭眉眼间颇有几分诧异,笑嘻嘻的开玩笑:“你难不成被我感动了,想要以身相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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