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一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怒声道:“师兄莫不是要跟过去?师兄难道没听见那两人说什么吗?那个男人已经丧失神智,不再是你心目中的少年公子了!你过去又能怎样!现在人家眼里,我们指不定有多碍眼,恨不得杀了以求清净,师兄又何苦去寻不痛快!”
陆雪臣不解的看他,“子真你······可是与三皇子有什么误会?”
看白鹭一瞬间被揭了伤疤似的表情,陆雪臣暗自肯定,是了,定是两人在山洞里发生了什么龃龉,所以从刚才两人就针锋相对。这倒是他这个做师兄的不够细致了,于是道:“若是有误会,更应当彼此坦诚的坐下来聊一聊,把误会说开——”
“师兄想多了,没那回事!”白鹭急急打断他,翻身躺回去,闭上眼闷声道:“我累了,师兄走的时候把门帮我带上。”
陆雪臣把话咽了回去,又看了性子别扭的师弟一眼,无声的摇了下头,转身出门。随意叫了个人,替小师弟准备饭菜,自己则转脚去了隔壁占嬴的院子。
到了门口,却没有进去。诚如白鹭所说,那个男人已经不是他认识的少年公子,他进去了又能如何?不过是徒让人看着碍眼罢了。虽然男人一视同仁,谁也不认得,但明显对熟稔自己喜好的玄素更乐于接近。有玄素在旁边,他应该感到放心才是,却不知为什么,心中莫名的空落。
在门外伫立了一会儿,依稀听到屋内传出不甚清晰的对话声,两人似乎相谈甚欢,气氛十分平和融洽。
“咦?这不是陆道长吗?您怎么不进去却站在这儿?”怀里抱着两坛酒的小厮从外面走进来,看到门口的陆雪臣,讶然的打招呼。
那酒是玄素为男人要的,正要送进房里。百年清雪酿珍稀少有,就连皇宫里也难得一见,更别说籍籍无名的小镇。也不知玄素是从哪里寻到的,可见煞费苦心。
陆雪臣苦涩的一笑,侧身让开道路。小厮不明所以,倒也知道不该多话,抱着酒走过去敲门。
开门的是玄素,抬眼便看见了院子里的陆雪臣,下意识的回头看向房内,见男人正倚靠在美人榻上翻看一本泛黄的书册,并未留意门外的动静,匆匆接过酒便将门带上了。
回到屋内,抱着酒来到美人榻前。男人百无聊赖的翻着手中的书,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玄素心头微颤,上前轻声道:“这是我专为你留藏的清雪酿,已有三百个年头了,就为了等待今日。”
闻言,男人放下手中的书,偏头淡扫榻前略显紧张的人,“你似乎隐瞒了本座什么?”
玄素紧了下手指。男人倾身,单手捏起他的下巴,沉沉的盯着他的眼睛,“你能骗过门外那个道士,本座却能感应得到,你似乎并不是普通的人类。你身上残留着神识,你是天界的?”
“我······”
男人轻笑,“天界的人,接近本座是想做什么,替天行道吗?”
“不、不是的!”玄素慌忙摇头,双目微微颤动,有水光隐现,这副神情,任谁看了都不像是心怀不轨要行凶杀人的架势,倒有点故人相见,近乡情怯的意思。
男人显然也不认为他能对自己构成威胁,悻悻的松了手,靠回榻上,懒懒道:“说吧。”
玄素颤着手,轻放下酒坛,顺势在榻前席地跪坐,望着男人清冷的侧脸,颤声道:“在彼岸河畔,你说过,若是这一世我能找到你,便允我跟随你。我一直都记着······这十九年,我几乎寸步不离的在旁守着你,就是为了等待今日,等你回来······墨阑,我是白素啊······”
说到动情处,便是情难自禁,颤抖着握住了随意搭在榻边的手。可惜对方完全不知他在胡咧咧什么,先是看了眼被冒犯的手,斜眉轻挑,这才转到那张缱绻深情的脸上。
“白素?”男人仔细回想了一下,觉得这名字大约有点熟悉,但自醒来之后,他看什么都熟悉,实际上没一个认识的,所以也没当回事,不过对于对方对他的称呼倒是有些好奇,“你刚才叫本座什么?”
玄素知道男人尚未完全觉醒,有些记忆仍旧模糊不清。这样也好,至少今后除了他,再无人能够轻易占据他的视线,他的心。
当年在天界,别人都说墨阑仙君浪荡无状,满身杀孽,根本不配为仙。可是在他眼中,那个人即使满身血腥煞气,即使从来不曾给过他一个相视的目光,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依旧无法动摇的在他心底扎了根。
八仙设宴,他鼓起勇气走到他身边,递出了满怀爱慕的一杯酒。原以为会得到他的侧目,哪怕只是能够和他短短的说上一句话,却依然被苍吾的出现淡然的挤出了他的视线。
他喝了他的酒,最后却跟随苍吾从他面前并肩离去,甚至没有听到他忐忑激动的自荐名姓。那一刻,没有人知道,被遗落在众多揣测怜悯的目光里的自己,用了多大的努力才维持住嘴角那一抹不甚自然的弧度。
他与苍吾到底是走到了一起,整个天界都在疯传,就连一向淡薄低调的苍吾也似刻意炫耀般,每日伴着那道身影从他的眼前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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