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是靠着季灯养的,那又怎么样,这人倒是管的宽。
从前想漂泊大陆的事儿不堪回首,斐诺鲜少再提。而早在卖掉两株重楼时,斐诺就下了主意不再卖药材挣钱。
久居一地,却莫名有源源不断的珍贵药材能卖,这对于斐诺一家,并非好事。而失去了这条挣钱的途径,斐诺便没了收入,可不是只能依靠季灯养活么。
季灯不是也把他养的挺好么。
斐诺的视线落在自己修长的指节上,虽然是冬天,却依旧白皙如玉,不干不肿,全得归功于季灯特意做给他的拂手香。
思及此,斐诺的眉眼唇角不由得泛起笑意,将眼前这呱噪的妇人顿时抛诸脑后。
说的正在兴头上的大婶一见斐诺这笑容,就晓得他半点没听进去,顿时恨铁不成钢,
“你个堂堂汉子吃夫郎的软饭,劝你还当成狼心狗肺,也不晓得这事儿说出去得叫人家指着脊梁骨骂你是吃软饭的哪!”
斐诺无可无不可的点头,虚名而已,他不在意。
只是人生在世,最忌讳交浅言深,这大婶他也没有什么印象,却在这儿指着他的鼻子乱说一通,还耽搁了他的生意影响他挣钱――
斐诺的眉梢危险的高高一挑。
不想还不待斐诺出口伤人,便有一道矮小的身影从铺子门口疾步冲过来,一把夺过大婶手里的香粉盒子,又拿过斐诺手里的那串铜板拍进大婶手里,
“您去别家看看罢,我家不卖你了。”
嗓音比之汉子要纤细,比之姑娘家又粗了几分,瞧这怒气冲冲一脸倔强的模样,可不是他的季灯。
斐诺伸出的指尖不着痕迹的收了回来,眉眼间尽是笑意。
“嘿――”
那婶子被突如其来的这么一遭弄的一蒙,随即才看清眼前人是铺子掌柜,反应过来季灯刚刚的话,顿时也眉毛一竖插了腰,
“我是上门的客人,哪儿有铺子赶客人的?大家伙儿可评评理罢!”
不想刚刚还附和她面露赞同之色的客人们却俱是低了头默不作声,半点儿没有声援她的意思。
在人家铺子里指着人家铺子掌柜东家这般说,换谁也不做她的生意。他们虽然赞同这婶子的看法,却未必赞同她的做法。
季灯向前一步,毫不退缩,气势汹汹的眼神硬梆梆的瞪着那婶子,
“我们家不卖您,您另去别家罢!”
大婶眼见没人支持她,脸涨的通红,面前又是小掌柜的恨恨看着她的眼神,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好愤愤的转身离去,嘴里还不住的骂道,
“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我呸!当你家东西好呢,旁边香铺也多的是好香粉、好盒子!我不差你这一家!”
人走了,管她说什么都不在意了。眼见着那妇人的身影再看不见,季灯这才收回冷冰冰的眼神,噔噔噔的踩着重重的步子回到柜台后头,强压了面上的怒色道,
“下一位。”
排着的客人连忙上前一步,把挑好的香粉放在柜台上,
“这个多少钱?”
……
前些日子季灯都忙着在家里做五香丸,倒是不晓得铺中生意这般好,一上午都衣香鬓影的,季灯索性也就没急着回去,留下来帮着招呼客人。
时近中午,铺子里的客人便渐渐少了。等的铺中完全空下来,忙碌了一上午的夫夫两个这才有了喘息之机。
季小妹一个人在家不放心,斐诺便催着季灯回去,
“下午过来的时候给我带上饭就是了。”
铺子里有常备着的饼子,就是防着饿得时候好垫一垫,撑到季灯再来也是足够的。
季灯也是晓得的,含糊的应了一声,却是低着头不去看斐诺,支支吾吾的拨了半天铜板,然始终都数的是最开始那五十三文。
“今天那人的话……”
季灯说了几个字,却是说不下去了。一个汉子被传出去吃软饭的名声,同小哥儿被传浪荡是一样的。虽然今天把那妇人赶走了,可流言却是止不住的,何况今个儿这么一看,这话显然传了许久了。斐诺明明不是吃软饭的,从前种药卖钱也好,如今合香制粉也好,从来都不是因为他过上好日子的。明明因为有斐诺,他季灯才能有的今天。
那些人…那些人…怎么能这么说他!
季灯眼眶不禁就有些泛红,对今天那个妇人简直恨到了骨子里,不住悔恨着今天太轻易就放过了她。
正咬着唇,背上却突然多了一股推力,还不待反应过来,额头已然触及一片温热,鼻息间尽是熟悉的香气,季灯已经被斐诺拥在怀里,胸膛虽然不宽阔,却无比让人安心。
“你……”
季灯怔愣住,视线呆呆的落在柜台后的柜架上一角。
斐诺看着季灯红润的眼眶,高兴的简直都要跳起来,到底在失态之前把少年抱进怀里,
“我真高兴,你这么维护我。”
季灯张了张嘴,感受着颈边蹭了蹭的毛茸茸一团深青色发丝,像一条在岸上挣扎的鱼,许久才艰难的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不打紧……我们……你是我哥嘛……”
斐诺弯弯的眉眼顿时耷拉下来,这么嘴硬,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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