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州。”
官爷:“家中还有亲人无?”
我:“无。”
官爷:“现从何业?”
我:“无业。”
官爷:“曾有官职无?”
我顿了一下,小声回答:“当神算吗?”
官爷本来冷着一张脸,也不知是我这话戳到了他哪里,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楼公子莫要玩笑。”
我辩解道:“我没有玩笑。”
官爷把毛笔在手上转了一圈,我担心溅一身墨水,还往后躲了躲,得到画师一记瞪眼,然而那笔尖上什么也没帅出来,我才发现那是根干毛笔,官爷拿着它只是做做样子的。
官爷不信我,“我却不知深州何时竟是天界了。”
这个反应很正常,他不信神,就像我曾经也不信神,更没想过自己能成神一样。
但我与他争辩这个也无甚意义,我坐得有些腰酸背痛,于是问官爷:“裴珏衣不曾上交我的画像?”
官爷说:“裴大爷能耐通天,让官府开一张空头户籍条算什么难事?若非规矩在前,只怕这画像也不会让我等来补。”
这官爷语气中似乎对裴珏衣略有不满,一声裴大爷叫的阴阳怪气的。我也是听出来了,裴珏衣在澶州怕是个地头蛇之类的人物,并且颇有权势。我原以为他是临时为我做了一个户籍,但裴珏衣没有上交我的画像,户籍就做不成,那户籍条根本是凭空开出的,看来裴珏衣本事不小。
然而我的心思却不在这里,我忍着笑问那官爷:“你们叫裴珏衣大爷?”
官爷抬眼看我,“是啊,还有个裴二爷呢,澶州有谁不知道裴氏兄弟的威风?”
确实挺威风的,我也想让人叫我楼大爷。
我按耐住心中悸动,压低声音道:“官爷似乎对裴氏兄弟很是不满?”
“不敢不敢。”官爷把目光收回到手里的小册子上,“楼公子可是二位裴爷的表亲,我可不敢说这大逆的话。”
我“嗤”了一声,道:“谁与那二人是表亲,我可不是。”
官爷冷笑道:“户籍簿上白字黑字,楼公子莫拿我寻开心。”
我诚恳道:“我与那对兄弟真无半点关联,这户籍也是那裴珏衣逼着我同他们绑定的,官爷信我不信?”
官爷道:“哪里是我信或不信?那裴大爷绑了楼公子的户籍,有什么好处?我一向听闻,裴大爷是无利不起早的人物。”
我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我自己都还在琢磨,并且绞尽脑汁调查推敲都无甚结果,我也很绝望啊。
官爷还在等着我的回答。我只好硬着头皮,搬出了我从一开始就提出的那个可能:“或许是…裴大爷觊觎我的美貌呢?”
官爷看上去简直是想把我的脑袋拧下来了。
第24章 我都是神了,保不齐世上真有鬼啊
观颐
官爷的意思是,我这庄子要收归官府,成年了才给我还回来。
官爷跟我说:“还烦楼公子稍后将地契交予我等。”
我脱口而出:“这庄园不是没有地契吗?”
官爷皱眉,“没有地契便是官府产业,楼公子是私占公地吗?”
话刚出口我就知道要遭,但官爷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也在我意料之外。听他这语气,似乎并不知道这个庄园的往事?
我问他:“官爷难道不知?这庄园的地契不在我手中,官府同样也没有留档,这地方谁的也不是。”到底是欧篁骗我,还是这官爷确实不知情,便看官爷的回答了。
“胡言乱语。”官爷叱道,“谁也不属,难道这是鬼宅?”
旁边画师突然哑着声音插话:“利捕头青年才俊,但毕竟年轻,有所不知,这庄园的主人原本姓欧,后来闹出了兄弟相残的丑闻,死了一对孪生子,这庄园便开始闹鬼,庄子的地契也是那时被当时的刺史大人一把火烧了,说将这庄园送与那鬼魂。”
看来欧篁说的是实话。我对那利捕头说:“官爷你看,这庄园确实是鬼宅。”
“即便是鬼宅,也是有主的地方。”利捕头马上又找到了新的漏洞,“楼公子占着鬼魂的住所,不好吧?”
我正色道:“我不怕,我不介意,我还可以继续住下去。”
利捕头冷漠道:“只怕不能如楼公子愿。”
我气急道:“利捕头,我招惹你了不曾?”
“楼公子说笑。”利捕头道:“按照澶州户籍法,即便这庄园确属于楼公子,楼公子不及加冠,也仍是要与家中成人同住的。”
我道:“我家中哪里还有成人,便是活人也没有了。”
“有的。”利捕头抖抖手上的小册子,“楼公子不是还有两个成人了的表甥么?”
我不死心的问:“你们就不能当我还是个黑户吗?不管我了行不行?”
“不行。”利捕头笑得慈爱,“爱护儿童,人人有责。”
我委委屈屈地退让一步,“不去和裴珏衣住行不行?”
“不行。”利捕头无情地否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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