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荆门…不是个好地方…”我斟酌着开口。于我而言,自然是希望惊鹊能离开那个混乱之地的。
“确实。”惊鹊点头。
“那你…”
“不走。”惊鹊低声道,“很快,就不需要我走了。”
我听不明白惊鹊的意思,疑惑地望着他。但惊鹊也不解释,也不再说话了。
就在我以为惊鹊不会再开口时,惊鹊突然问:“哥哥也给他…取了表字吗?”
惊鹊没有明说,但他问的是谁,我心里也明了:“明月别枝,清风揽竹。字揽竹。”
“很好听。”惊鹊说。
第68章 鹊惊小寒
观颐
我托了殷恒光去打听荣州叶氏的消息,殷恒光也不含糊,过了几天就给了我结果。
“没有了…是什么意思?”我有不好的预感。
殷恒光说:“五年前,荣州叶氏被灭,血漫小寒巷。”
“是谁…谁做的?”我目眦欲裂,咬着牙问。
“派去的人没有打探出来,只知道是一群江湖人。”殷恒光说,“叶氏和哪一派江湖势力结过仇,这也没有探得。倒是平州近来有股新生势力在活动,是个名为一枝春的百闻阁,恒光或可为兄长前往一问。”
“不,不必了,这一潭浑水本不必你趟。”我拒绝道,“你就当不知情吧,当我从未托过你探听消息。是我欠了考虑。”
殷恒光点一点头,又道:“兄长言重了。”
百闻阁的消息堪称是一字千金,但一枝春的效率也算对得起价钱,我爽快付账后不多久,笑意盈盈的女子就回转过来,递给我一张印着梅花烙的信纸,上面墨迹未干,显然是刚誊抄完毕的:“云外信的翎羽,五年前死在荣州小寒巷。”
女子掩着嘴,笑道:“捡了一根翎羽,赔上一家性命。老人常说‘莫碰鸟毛惹身骚’,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么?”她笑着,仿佛这是一件多么微不足道,只能用来供人一笑的事情一般。
我冷冷地横了她一眼,抓起信纸径自离开了。
荣州小寒巷,云外信翎羽,屠灭了叶氏满门的凶手,已然呼之欲出了——渡荆门。
我心神不宁地回到殷宅,惊鹊作为渡荆门门主,也不知哪里来的许多时间,和殷恒光在一起喂鱼赏花,喝茶聊天。
我打断他们的茶局,对殷恒光说了句抱歉,把惊鹊拉到一边。
我问惊鹊:“你何时当上了渡荆门主人?”
“何时…”惊鹊歪着头想了一下,“大概…五六年前吧。”
我还抱着最后一点希望,追问道:“五年前绞杀云外信翎羽,你知不知情?”
惊鹊这回答得干脆:“知道啊,那是我做主的第一场围杀。”
我一颗心如坠冰窟。惊鹊问我:“哥哥,怎么了?”
“没事。”没怎么。不过一场江湖争斗。真的没有什么;不过一户普通人家,真的没有什么;惊鹊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那是我的别枝,不知道那是他的哥哥,真的,没有什么。
惊鹊拉着我的手,要把我带回茶桌前:“哥哥回来得巧,我刚煮了茶,雀舌龙井,哥哥也来尝一尝。”
“不了,你们喝吧。”我摇头,把手挣脱出来,“我还有些事,下回有机会再尝。”
惊鹊抿了抿唇,有些失望的样子,不甘道:“那好吧。”
我回了房,呆坐了好一会儿,脑子里似乎转过许多东西,想理出头绪,却又是一团乱麻。我满脑浆糊地动手收拾起行李,找完衣物又统统扔开,最后空着手往外走。
然后被惊鹊堵了个正着。
惊鹊抓住我:“哥哥走哪里去?”
“去看个朋友。”
惊鹊往我身后的房里扫了一眼:“怎么里面这样乱?”
“想换身衣服,找了几件不大满意,就丢开了。”说着,我下意识地随着惊鹊的目光回过头去看,不料在我回头的一瞬间,被抓住的手臂上传来一股大力,我没有防备,被推得踉跄退回了房里。
我稳住步子,惊异地抬头,惊鹊站在门口,白昼的光线从他身侧漏进来。他逆着光,又像是光绕过他。
惊鹊扬起一抹笑,衬着他昳丽的面容,说不出的好看:“哥哥走哪里去?”
惊鹊就站在门边,把手扶在漆红的门框上,陷入了回忆:“说来也巧,我本姓就是林,小时候家中有四个孩子,我排第三,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小妹。”
“那年父亲害了风疾,家里拿不出钱来治病,两个哥哥都到了能帮工的年纪,妹妹还在乳期,于是半大不小的我就成了最容易放弃的那一个。”
惊鹊突然话头一转,问我:“哥哥当年,究竟去做了什么呢?”
我说:“没有什么。”
惊鹊点头:“知道了,不能告诉我。”
“探望友人,等几天再去吧。”惊鹊说,“我有些事未了,等一切都结束了,我和哥哥一起去。”
“我一个人可以了。”我怕惊鹊多想,又道:“就在荣州,来去不过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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