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鸣回到家后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在有限的黑暗空间里再次对这个世界的值得与否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他才刚决定要拼尽全力与自己对抗,学着像对抗风车的唐吉坷德那样...他不敢相信,自己所期待的那位上天派来拯救其人生的天使,竟然是这么一位心肠恶毒、冷血无情的人。
原来他一直以为的终于能照亮自己的阳光,不过是转瞬即逝遇风即散的萤火。
是不是不管自己做出何种努力,就算是挥出拳头打破自己的外壳,也不过是自己的痴心妄想。我早就说过了,没有人能帮助我,没有人会了解我,我生下来的世界就是残酷的。
“小哥哥...”男孩伸手戳别鸣的肩膀,装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别鸣酸着鼻子跪在床上,像悬在断崖边上的倒霉蛋紧紧住着一颗救命稻草一般,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他把小男孩当成了同类,当成了可以互诉衷肠、相依为命的另一个自己。
“我叫墓碑,坟墓的墓,石碑的碑。”
“你的父母为什么会给你起这样不吉利的名字?”
“我没有父母,我生来就在一片不见尽头的森林里面,‘墓碑’这个名字,是跟我生活在一起的那些东西给我起的。”墓碑皱着眉头想,这应该是几百年前的事了,还是茂十一那个家伙闹着玩的时候,给他起的。
那个时候森林还很大,一棵树一棵树地紧挨着,每一棵树都高得参天。
他没有名字,别的妖怪叫他的时候都“喂喂喂”的,于是一株小食人花就建议,所有人都给他想个名字。他们给他想了十几个好名字,包括当时人间界的文学家和著名朝员的字,他觉得都很好听,却敲不定该选哪一个作为自己的名字。
他当时睡觉的地方是一个古老的坟墓,那里有一个高大的墓碑,他就住在墓碑下。可茂十一却偏偏喜欢窝在墓碑上头打盹,茂十一撑着困顿的眼皮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毛病忒多。叫‘墓碑’吧,哈,你只有永远被我踩在脚底下的命。”
说完,还伸出前爪拍了拍墓碑。
从那以后,他的名字就叫做墓碑。
这个名字对墓碑来说是一段美好的记忆,代表着他最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时候。但是就别鸣听来,却觉得墓碑的名字就跟他的人生经历一样悲惨。他叹气,墓碑就跟自己似的,那一定是不忍回首的过去。
“墓碑,你要是没地方去,就跟我住在一起吧。我能养活你。”别鸣让墓碑枕着自己的胳膊,他们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窗帘外阳光明媚,他声音低沉得像是催眠曲,“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
墓碑一直往别鸣怀里挤,即便别鸣的胸膛已经全部献出给了墓碑,他还是一直往他怀里靠近,凉薄的嘴唇有意无意地擦过别鸣的锁骨和脖颈。
当初的浮春山,茂十一是唯一一只真正意义上的九尾猫。
周边山系上不少妖怪甚至有人不远万里地来浮春山,只是为了想要目睹茂十一绽放九尾时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历史一幕。当时茂十一心情好,便满足他们一下,后来被所有人宠得心高气傲越来越懒,哪怕是万鬼同聚,他也懒得抬一下眼皮。
没想到来了人间,自己不仅没有被别鸣当成天王老子那般好吃好喝地供起来,竟然还敢处处与他作对。说好了信任信任,转眼为了只吸血蝙蝠跟自己翻了脸。
真他妈的是岂有此理。
茂十一当下转身,主动离去,面上表演得决绝。实际上却扬着天鹅的长脖子,等着别鸣讨好地把他哄回家去。
谁知自己都走了二十几步,也没等到别鸣来哄他。
他渐渐觉得大事不太妙...
于是小心翼翼的又不想被别鸣发现自己还略带留恋的回头一瞧,大街上哪里还有别鸣和那小崽子的影子?
真他妈妈的他爸爸的岂有此理!
别叫唤这家伙脑袋秀逗的不会真认贼作父了吧!他不知道那小家伙就是冲着他来的啊?!那吸血的家伙根本就是做戏给他看的好吗!为什么墓碑大声求救,为什么他身后有满身鲜血的妖怪,可是路人连理都不理,那是因为无知的人类看不见啊好吗!
茂十一觉得自己真是要被别叫唤给气死了。
他咬牙切齿地钻进一条无人小巷中,眨眼功夫化成了一只白底灰纹的小猫,带着些许悔意飞速往家里跑。
只顾着生气,忘了墓碑爱吸人血了。
擦。
☆、第十二章 你是我的可望不可即
事实就像茂十一担心的那样。
别鸣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已经失去了知觉。墓碑则跨坐在别鸣身上,双手分别抓着他的两只手腕压在头顶上方。墓碑深深俯首在别鸣的颈窝里,尖锐的牙齿刺破肌肤,在贪婪和控制的边缘吮吸着散发诱惑香味的新鲜血液。
茂十一赶回别鸣房间时,正看到这幕令人恼火的血腥场面。他进门后二话没说,一脚踢开墓碑,险些把他踹到床下去。
墓碑盘腿坐在床边,昂首挺胸、笑嘻嘻地看着茂十一,故意示威似的舔了舔自己的牙尖:“十一踢人踢脸,不仁义,我鼻子都让你给踢歪了。”
“呦,我刚才怎么没把牙给你踢飞了。”
茂十一把墓碑从别鸣身上踹下来后,连翻一个白眼的时间都懒得给他,立马检查起了别鸣脖子上的伤口。两个小小的血洞,两弯血痕,大概是因为自己的莽撞,在墓碑的尖牙还在他脖子里的时候就一脚踢开了他,拉大了别鸣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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