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还有没有哪儿伤着了?”荨夏用手帕轻轻擦着时襄手上渗出来的血丝,双眉不觉拧的紧紧的。
时襄摇头,再去看那人的时候已然不见踪影,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后面冲过来几个男子,其中两个还拿着长棍,经过时襄这处时停下来看了两眼,继而向前跑去。
沉香正生着气,见这些人往前追去咬了咬牙,闷声道:“这种人要好好打一顿才好,偷人家东西还要撞伤别人。”
“好了,我又没事。”时襄忍不住笑了笑,其实不怎么疼,他知道这是小丫鬟护主心切了。
现在无法上药,只能简单的处理一下。荨夏将血丝擦净,用帕子小心的把伤口包扎起来,轻声一叹:“应该没有大碍,回去用点药就好。”
时襄点头点,弯身拾起掉落在地的灯笼,可惜的是烛火蔓延之际已将它烧了个大概,化为片片灰烬散落在晚风之中。
远处响起嘈杂声,似乎那个小偷已经被抓到。时襄往前方望了一眼,没顾沉香和荨夏的阻拦,饶有兴趣的向那边走过去。
小偷确实已被抓获,他被一个高大的男子钳住右臂,身子被迫向前弯去。想来男子用了很大的力气,那人虽垂着头看不清面容,却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正因为痉挛而发抖。
周围的人群窃窃私语,指手画脚,多半是辱骂一些不堪的言语。时襄扒开他们走进去,匆匆在那被擒的人身上扫了一眼,待看到抓着他的男子时眼睛一亮,下意识的向他挥了挥手:“穆大哥。”
穆怀钦抬眸,朝时襄淡淡一笑,手上的力道已加紧了几分:“把东西交出来。”
时襄清楚的看到那人因疼痛而扭曲了身体,然后从袖口掏出他偷来的荷包递过去。被偷的是一个身着素衣的中年女子,她一把夺过荷包,仔细的数了数,确认分厘不差之后抬手给了那人一巴掌,忿忿道:“不要脸的东西,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做贼,下贱!。”
那人被扇的转过脸去,不到片刻时间,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冲过来,对着他便是一顿拳打脚踢。那人蜷着身子躺在地上,双手死死抱着头,嘴里闷哼着发出痛苦的声音,可怎么也不见他求饶。
时襄握紧拳头,上前推开其中一人,大声吼道:“别打了,你们会打死他的。”
男人冷冷的看了时襄一眼,鼻中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却并未理他,脚下狠狠一踩,地上的人痛苦的捂住膝盖。
穆怀钦目光深沉,眸中闪过一丝阴郁,上前控住一人的手,凉凉道:“人是我抓的,该如何处置似乎还轮不到你们决定。”
男人剜了穆怀钦一眼,欲挣开他的控制,却不料一招一式都被他钳住,只得狠狠咬牙:“他偷的是我家的钱,怎么轮不到我处置?”
“是么?”穆怀钦挑眉,冷笑一声:“偷钱是小,若有人借此机会杀人,你说告上官府会怎样?”
周遭的人议论纷纷,偷钱是丑陋行径,可如此报复的人的确太过心狠。有人看不过如此恃强凌弱之人,不免开始愤愤不平。
那人神情一顿,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少顷,他收回脚,甩开穆怀钦牢牢制住他肩膀的手,离去时仍心有不甘,狠戾的朝地上的人吐了口口水。
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时襄和荨夏将人扶起,把他馋到另一旁的小道上靠墙休息。沉香走过去,眉眼间带着怜惜,小声问道:“你还好吧?”
她没想到这群人竟如此狠毒。方才她看到了,这小偷偷的钱并不多,合起来也就七八两银子,这些人便是为了那区区几两银子对他下此狠手。之前那些话不过是她赌气说出来的,如今应验了,沉香觉得她亦做错了。
那人抬起头,沉默不语,片刻后摇了摇头。
时襄这才看清他的面容,虽然脸上淤青肿胀,但稚嫩未脱,看上去还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他很瘦弱,嘴唇毫无血色,脊背微微佝偻,眼睛里看不到半点神采。
沉香皱眉,不放心道:“你伤的不轻,我们带你去看大夫吧?”
他垂下眼,再次摇头,艰难的动了动身子准备离开。
“等等。”穆怀钦叫住他,从腰间掏出几块碎银放在他手中,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道:“这些钱拿去看大夫,余下的给自己买些吃的,以后找个正当营生,不要再行这些苟且之事了。”
那人看着穆怀钦,青紫的眼睛透着倔强,直到手心把那些银两捂的发热,他紧抿的唇松了一下,低声道:“谢谢。”
时襄看着他蹒跚离去的背影消失在人群,回过身恰好对上穆怀钦的目光,弯了弯眼角,笑道:“穆大哥,你今天也来逛灯会啊,好巧。”
穆怀钦回以一笑:“闲着无事出来走一走,没想到这么多人。”
时襄扬起唇角笑开了,从沉香手里拿过还剩着一半的糖葫芦咬了一口,口中含糊不清:“灯会这种日子人当然很多,再说,人多才热闹呀。”
穆怀钦点头,被时襄嘴里塞的满满的,嘴角还残留着细碎糖渣的模样逗乐了,笑着伸手指了指他的唇角。
时襄明白过来,却根本没用手,伸出舌尖往嘴角一舔,甜甜的糖渣便被他吃了进去。
“少爷,时候不晚了,我们该回去了。”荨夏在一旁出声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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