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里在墙上比划了一下,示意了门的大致高度、宽度,然后掏出一张事先打印出来的电脑画作:“看!这就是那扇门。”
列维接过画:“这不是照片吧?”
“当然不是。我没来得及拍下来。这是我用电脑绘画软件原景重现的。”
“门有这么华丽吗?”画面中,门板上嵌着带尖刺的黑色铁条,裸露的木头上贴了着由骷髅与巨龙骨架组成的、画质粗糙的正片叠底图层。
杰里摸了摸鼻头:“呃……有的细节我记得不太清楚,这个图主要是……为了重现当时的气氛……”
列维把图折起来,还给了他。
两人坐回沙发上,列维说:“你在邮件里说,你小时候曾经见过这样的门。我们谈谈那扇门吧,它也是这样子的?”
“不,它不在那面墙上,”杰里扭过身,指向楼梯下方的储物间,“据说它开在储物间里……我说的不是储物间的门,而是储物间内部的架子上又出现了一个门。”
“你刚才说‘据说’?”列维问。
杰里说:“那时我才一岁。不,也许是两岁?”
列维叹口气:“我还以为你亲身经历了……”
“我确实亲身经历了!你看这个!”说着,杰里走向客厅角落,从转角柜上拿来一只相框,递到列维面前。
照片上,凯茨夫人抱着一只棕色贵宾犬。
“这是什么?”列维问。
杰里说:“这只狗叫糖糖,是我妈的狗,她结婚前就带着她,那时候糖糖已经十一岁了,是一只老狗了,她非常懂事,从我妈怀孕起就守着她的肚子,我出生后就更是……”
列维估算了一下录音笔的工作时间,打断杰里的话:“我们想知道的重点是,你一两岁的时候经历了什么?”
“就快要说到了,”杰里把相框放了回去,“那天,糖糖一直对着储物间叫,莱尔德就去打开了储物间的门……”
列维不得不又一次打断他的话:“等等,谁是‘莱尔德’?”
“我哥哥。”
“你还有个哥哥?”列维刚才环视过客厅,在视野范围内,所有家庭照中都并不存在另一个孩子。
这里甚至摆着贵宾犬的遗像,但就是没有另一个孩子。
杰里说:“哦……莱尔德是我的异母继兄。他妈很久以前就死了,后来我爸和我妈在一起,有了我。”
“明白了。请继续。”
杰里继续讲述那天的事。在说之前,他比较诚实地强调了一点:他所知的事情经过都是听别人讲述的,那时他人太小,不可能记得这么多东西。
那年,莱尔德十岁,杰里大约是一岁多或者两岁。
事发在一个周六的中午。凯茨夫妇外出参加活动,一名六十多岁的保姆在家照看两个孩子。正午时分,小狗糖糖突然开始对着储物间狂吠。
保姆正在厨房忙活,她不擅长应付动物,于是,她叫莱尔德去安抚一下那只狗。莱尔德打开储物间,糖糖立刻冲了进去。
几秒后,狗的声音消失了,而莱尔德开始发疯般地尖叫。
保姆吓坏了。她还没来得及查看莱尔德的情况,学步车里的小杰里也哇哇大哭了起来。于是,保姆抱起小杰里,走到莱尔德面前,试图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她顺着莱尔德的视线望去,看到储物间内的木架子上出现了一扇门。
木架子被门框切断,连断口处摆的储物纸箱都被切成了两半,但纸箱里的物品并未掉落,被一分为二的木架也没有散开,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支持着它们的原有结构,门只是叠加在了这些东西上面。
那是一扇破旧的拱形木门,像是从极为古老的建筑物上扒下来的。
门半开着,里面一片漆黑,不断溢出潮湿而寒冷的空气。
小狗糖糖肯定在门里面,保姆和莱尔德都听到了她吠叫的声音,那声音先是极度亢奋,又忽然转为胆怯的呜咽,几秒钟后,她停止了吠叫。
保姆靠近了些,仔细聆听。她听到了狗的喘气声,以及兽爪吧嗒吧嗒往回跑的声音。于是,她单手抱着婴儿,伸出另一只手,想把门缝拉得大些,好让糖糖更容易通过。
这时,十岁的莱尔德突然大叫着扑向她,将她整个人撞得向后跌倒。
保姆跌出储物间,还不慎将怀里的小杰里摔在了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她听见了两声关门声,一声是那扇奇怪的门,另一声是莱尔德关上了储物间的门。
莱尔德把整个身体抵在门前,如濒临窒息般大口喘着气。
后来据保姆形容,她从未见过十岁的孩子露出那种眼神,惊恐,绝望,失去理智,仿佛被迫注视着某种极端恐怖的事物。
保姆先去查看了小杰里,他头上磕了一个包,正哭个不停。等保姆安抚好婴儿,小莱尔德已经离开了储物间的门,他抱膝坐在客厅角落里,仍然保持着惊恐警惕的眼神。
保姆去打开储物间,那扇古老的怪门不见了,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糖糖也不见了,她被关在了那扇门内,与门一起消失在了这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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