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曙耿抿唇,任由他动作。可这人抱他抱得自如,手指将要覆上他衣裳之时,却又迟疑。
这气氛旖旎,弄不好便要生温。温曙耿虽是爱捉弄人的性子,却不爱装模作样。既入江湖,更添几分洒脱心性,便自己大方地解了衣裳,露出背部。
那光裸的肌肤上,布着好几道血痕,高高肿起,看着便疼。顾枳实眼一红,更恨自己来得太晚,没好好护着师父。
一边为温曙耿上药,一边轻轻吹气,唯恐弄疼了他。
说来奇怪,明明他是徒儿,本该受师父照拂,却处处都照顾着师父,巴巴地想把所有的好全给他。
不知从几时起,他便清醒时想的是他,午夜梦回时想的也是他,因缘巧合的失忆叫师徒之链挣断,模模糊糊藉由旁的情愫又将彼此勾连。
到底是年纪与日俱增,该是少年躁动的那几年他压抑身心,此刻却浩浩荡荡,倾囊而出了。
上药后温曙耿便急着去寻宋子玉,昨夜实在凶险,纵然知道子玉身有药粉,但那也不是顶厉害的东西,不过杯水车薪。倒是他寡不敌众,恐怕并不能抽身而退。
顾枳实知他心急如焚,不好阻拦,只能拉他与自己同乘一马,牢牢把人搂在身前。
一路风声催逼,冷得人牙齿打颤。再回到昨夜那处,只见一片鲜血淋漓中尸身堆叠,显然此地经历了一场恶战。
温曙耿几乎站不稳,踉踉跄跄地走近,也不要顾枳实扶着,仔细辨认了没有宋子玉,才稍安下心。
又追出一截,方在前头林子里见到子玉留下的布片。那布被鲜血染成暗红色,上头被人用烧焦的树枝画了只三足鸟。
捏着那布片,温曙耿手指颤抖着,却勉强定心道:“子玉定是逃出生天了。”
那树下干涸的血迹触目惊心,顾枳实也不知如何接话,宋子玉危难之际死死护住他的师父实在叫他感激,而他孤身一人应对追兵,定然伤得极重。
温曙耿将那布条放进袖中,三足乌指示已经足够明显,他抬头,看向顾枳实:“我们得尽快赶去虚阳城同子玉会和。”
顾枳实欲言又止,他虽然不通医理,但温曙耿虚弱至极,明眼人一眼便能瞧出。他实在舍不得再叫他颠簸受罪了。
虚阳城地处北方,又离此处十分遥远,短日内不能抵达。然而知己之情又如何能辜负,两人终是一路披星戴月,向苦寒的北地行进。
深夜里,东风吹刮得人睁不开眼,手指僵硬,几乎握不住缰绳。顾枳实一定坚持要与温曙耿同乘一马,又牢牢将他护在身后,替他挡风,又不由分说地将大氅披在他身上,把他裹得严严实实,自己却一声不吭地经受了不少风霜。
两人所至之处地处偏僻,荒郊野外,难寻有人烟处。天气实在是太冷了,温曙耿靠着顾枳实的后背感觉到他也微微哆嗦着。
手臂环上身前男子的腰,温曙耿贴着他的后背轻声唤他:“顾轶,我们寻一处山洞,避避风。你的身子好凉。”
那少年分了一只手来碰了下他的手背,另一只手仍稳稳握着缰绳,道:“我没事的,你手好冷,难受么?”
原本温曙耿心急如焚,这时听了他这句满是关怀的话,顿时觉得十分愧疚。他再心急于子玉也无半分助益,倒难为这少年为了他吃苦。他不由得更紧地搂住了顾枳实的腰身,道:“不是我的手冷,是你冻得没知觉了。”
顾枳实知他心里难受,因此沉默寡言地行了一路,这时既小心翼翼又极其喜悦似的,忍不住侧头道:“你在心疼我么?”
这话叫温曙耿听得心头发颤。仿佛撞上堵柔软的墙,不是被撞痛了,只是心脏依旧因着意外而咚咚作响,被摩擦的皮肤发烫,而酸软的感觉不要命地漫开来。
他将脸颊也贴上顾枳实的后背,另一只手绕前去替他握住了缰绳,道:“很心疼。歇歇吧。”
“好。”顾枳实从来便听话。找了处山洞,又拾来柴禾,燃起旺旺的火焰。
温曙耿脸色苍白,斜靠着山壁。他没什么力气,只好看着顾枳实忙里忙外。
他的目光沉静地扫过,只见那男子侧脸被火光映亮,线条坚毅,微抿着唇,不似个招姑娘的容貌,稍嫌有些冷淡。
这人偏偏又看向了他,俊俏也是真俊俏,那五官生得精细,挑不出半点毛病。只是眉间微聚,眉尾又极其舒展,飞向鬓角,形成两道剑眉。
剑么,该是无情而凛然的。可每当那双眼望过来,剑气总化为乌有,只是干干净净的放着他而已。
温曙耿心头松动,轻声问:“回去这几日,把事情都解决了吗?”
顾枳实行至他身侧,乖顺地蹲在他脚边,像个答先生问的学生,认认真真地回答:“虽有些棘手,但总算圆满解决了。”他顿一顿,又道,“我回去是为了……”
“不必告诉我这些。”温曙耿打断他,看着他的眼睛道,“我知道你不便说这些,那便不必说给我听。”
顾枳实怔住。
温曙耿故态复萌,笑道:“但我愿意听听你同那旧日被师父拆散的青梅竹马的事情。”
顾枳实耳根发烫,想起这是此前他俩闲谈时无意中说的事儿。这恶人从前就不许他同小姑娘玩儿,这时还来调侃他,顾枳实小声反驳:“哪里有什么青梅竹马,不过一起说说话罢了,统共也没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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