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上渐渐覆上鲜艳的红光,太阳升起来,一点点照耀着凝成冰的树枝。
温曙耿再度从那白茫茫的梦境中醒来,汗涔涔的额头感到一点凉风吹来,窗子支起的声音带着木头屑掉落的细微声响,混合着白雪的冷冽气味涌向他。
睁开眼,美丽的少女托腮在他眼前,自上而下地、细细地看着他。
许漪漪的目光像是雪里藏起来的一只薄胎花瓶,釉色清透,隐隐约约在雪地里透出柔光。
“你醒了?”她的嗓音像是从细细的银丝上弹拨出的,有种不可思议的空灵。
温曙耿觉得她此时的样子,仿佛与昨夜判若两人,有些奇怪。醒来嗓子十分干涩,他枯声道:“多谢姑娘照拂。”
太阳升到半空,薄薄的橘色光亮织成轻柔的纱,渐渐覆到榻边的姑娘身上。
那细雪般清冽的姑娘,眼光闪烁,一层又一层地荡开涟漪,水光盈盈地看着他,然后又是一层层地荡开,是她的手指解开了自己的衣裳。
猛地见了这场面,温曙耿受惊不小。但他到底比顾枳实镇定,很快闭着眼,轻声道:“我没有非分之想。请姑娘自重。”
凄凄凉凉的日光落在她身上,金粉一般在她肌肤上照耀着,却一点温度也无。许漪漪有些颤抖,似乎是被冷的:“我不美么?”
温曙耿仍闭着眼,道:“你很美。但无需这样证明你的美。”
“他去给你请大夫了。”半晌,许漪漪出声,告知了顾轶的去处。说完她又笑起来,目光变得幽微,“你喜欢他是不是?”
温曙耿有些困惑:“什么?”
许漪漪细碎的笑声像抛洒的粉末,散在空气里,无处不至:“我见他吻了你。你也喜欢他么?”
顾轶离开时,她走到后头去灌汤婆子,回来时,隔着一层珠帘,她看见那个男子俯下身,温柔至极地吻了下那个沉睡的男人。
温曙耿一怔。顾轶,吻了他?
其实许漪漪看得并不真切。顾枳实哪里敢?他只不过,轻轻吻了吻他鬓角的头发。
许漪漪拉起了衣裳,系上衣带,又执着地问:“喜欢吗?”
温曙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你不是单纯要救我的是吗?那么,你想得到什么?”
此时顾枳实已找到那家医馆。天气太冷,街上行人稀少,医馆亦是门可罗雀。陈大夫果如许漪漪所言,是个良善之人,听了顾枳实一番言语便提起医箱准备出诊。
“去许漪漪家?”他顿住手上的动作,目光复杂地看向顾枳实。
顾枳实陡然感到紧张无比,他动了动嘴唇:“怎么?她,有什么问题吗?”
陈大夫摇摇头,边背上医箱边叹道:“是个苦命的姑娘。难为她在这般境地里还想着帮人。”
许漪漪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雾气缭绕,她难过地捏紧衣角:“我想得到的东西,已经失去了。”
温曙耿目光一凝:“什么?”
许漪漪的笑容像是快破碎了,伸手给他掖了掖被角:“我不是坏人,不想做坏事,只想交换来我要的东西。”
一滴泪珠从脸颊滑落,她哭得无声无息,声音很轻:“可我是个娼妓,能拿来交换的只有身体。但这样的我,对你们这样的人怕只是种玷污。”
温曙耿叹了口气,纵然此时身体极度难受虚弱,他还是轻声宽慰着那个悲伤的少女:“我没有嫌弃你,也没有觉得被玷污。你想做什么,不用交换,我愿意帮你。”
许漪漪细眉紧蹙,忍了半晌终究呜呜地哭出了声,她一边抽泣一边哀切地道:“我很羡慕你,他待你那般好,我从没见过那样细致妥帖的男人。你又是这么好的人,我做不出坏事。”
男女授受不亲,若是个孩子还能抚着她的头发安慰,换了个姑娘,温曙耿也是无措。
他竭力控制住肺里咳嗽的欲/望,柔声道:“无事。你是个好姑娘,我很愿意帮你。”
岂料许漪漪听了这话哭得更为厉害,泪珠子一连串地淌下,低泣转为嚎啕大哭,委屈得不行,泪水几乎浸湿了温曙耿的被子。
温曙耿无奈至极,觉得自己此刻缠绵病榻举足无措的样子,毫无君子气度。
“我……”
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话,许漪漪便停了哭泣打断他,红通通的眼睛里跳动着倔强执着的光亮:“我不做坏事。我不能够的,我怎么能变成那样!”
温曙耿终于忍不住了,咳嗽出声,直咳得眼冒金星。许漪漪立即替他轻轻拍着背,紧张地看着他。
温曙耿平复过来后轻轻喘着气,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用纵容晚辈那样的口气哄了句:“好,不做坏事。”
许漪漪许久没这么被温柔对待过,伤心极了,总觉得此前自己想法实在肮脏,失落地喃喃自语:“献祭阵法那么可怕,转生之人会没命的。我可以不要命,但怎么敢狠心夺别人的性命。”
温曙耿一僵,目光渐渐冷下去。转生之人?他记得许钦也这么说过。
作者有话要说: 构思出剧情和将剧情写下来之间隔着一道天堑。
卡文叫我头疼欲裂。但是我绝对不坑!卡死了也要坚持写完我的宝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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