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自己前些日子偷偷调制的一瓶类似的东西,忽然心中一动,脸上也飞起了一丝红。
第二十章 贺新春下
这一夕乃是一年中的最后一天了,自然是人人都分外看重的。
这一下午的时间里,几个人,除了顾子清和带着他出去玩的季方,人人都没省着力气,置办了极为丰盛的一桌子菜来。主厨是顾子耘,做了有汤色澄明的老鸭汤、色泽浓郁的糖醋鲤鱼、先炸再蒸吸饱了汤汁的四喜丸子,还有一整只肘子,他从前几天就开始腌制,制了一盘水晶似的肴肉这些硬菜,还用几根牛棒骨吊烧出了一锅鲜浓无比的浓汤放在砂锅里做火锅吃。配着冻过刨成片的羊肉卷儿、牛肉卷儿、小青菜等各色配菜,季酒做了自己最拿手的红烧肉,那是拿黄酒和酱油加糖加上椒料焖出来的好猪肉,一贯的美味,又做了些简单爽口的小凉菜解腻。其余几个烧火、切码也不闲着,就是那陛下,也是放着高椅不坐,香茶不喝,非得跟着将军挤在灶口说些闲话。
黄昏时分,背井离乡的几个人都出门找了十字路口化了纸钱银宝,又在院里拜了岁。拜过四方神之后,才齐聚一堂,准备享用这一顿丰盛无比的除夕晚宴。
厅堂里,烛火烧得煌煌热烈,又笼着两个炭盆,菜香味、饭香味、酒香味,香飘四溢,大人们喝酒祝岁,便是那小孩子顾子清也讨到了一杯蜜糖水儿挨个跟大人们碰杯。几个人坐在一起,暖融融一方天地,乐呵呵一户人家。
等到吃完也聊尽兴了,已经是将近半夜了,最后压轴的饺子大餐上场,几个人肚子其实已吃得饱了,但还是非常应景地吃了好多个,最后是林将军和顾子清两个人吃到了裹了银花生的福气饺子,又是一阵可乐儿。
到最后,看着真的得快要到半夜该放爆竹迎岁了,几户人家才依依不舍地告别,只不过告别的时候,皇帝陛下非常上道地给他们把顾子清抱走了,给的理由是——怕他们明天不到将军来拜年,所以先带个小人质走,林将军是万不相信他有这么想让人来大年初一来拜年的,只不过也没有阻止他就是了。顾子耘倒是担心顾子清认生,但是没想到这么不一会儿功夫,他已经跟人混得很熟了,这会儿抱着陛下金贵的脖子笑眯眯地跟哥哥挥手,道:“哥哥,明天早上要早点来接我呀。”然后又跟皇帝咬耳朵:“一屋子的糖果可不能骗人~”
皇帝笑得也像只狐狸似的,看着许承山还偷着挤眉弄眼了一下。
不多时,人都走空了,偌大的院子里就剩下许承山和顾子耘两个人。两个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剩下来的饭菜,几副用过的碗筷拿热水涮了,放好,到得外面开始传来第一声鞭炮声的时候,许承山也在院子当中放起了爆竹。
小城的天空中也开始升起一朵又一朵的绚烂的烟花。两个人并肩站在院子里看了一会儿。顾子耘打了个哈欠,说:“不早了,我去洗个澡。”又若无其事地说:“今天子清不在,你这边就不烧炕了,睡过来吧。”
一霎时,许承山的眼睛里也腾起了两朵烟花。
顾子耘说完,也不看他,自顾自进屋去了。
他面上说得云淡风轻,心里其实也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等到身体泡进温热的水里时,还是懵了一瞬。偏是正在这时候,许承山提着一桶热水又进来了——他也是在这间屋子里洗浴的,不过他向来是淋浴一把,搓洗了事的,顾子耘往日也是如此,只不过隔个月把时间,还是喜欢好好泡一会儿澡。
四目相对时,顾子耘看清他脸上那一分无措,倒是先笑了,道:“一会儿再多热些水备用。”
许承山闻听他话中之意,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吱唔着应了一声。顾子耘看他实在臊得狠了,才微微一笑,背过身去,自己擦洗,却不知自己露出的半片莹白如玉的肩背到底是多么引人心思飞荡的风景。
许承山冲洗得很快,他本来不是什么讲究的人,只不过顾子耘爱洁,所以他才隔三天就得冲洗个澡,须知这燕幽城的冬天,堪称苦寒,一个冬天洗一次澡的当地人可不少。他这边正擦着身上的水珠,顾子耘不经意的一扭头,恰好与他对个正着,眼睛下意识地望他脐下三寸看去,这一看,倒不由得心头狂跳起来。
当初在那小村子里,他也曾经将许承山脱得赤身裸体,给他擦烈酒降体温,当时的他固然是心无旁骛,但回想起那时候看到的青涩的孩子身体与眼下的男子身躯相对比,还真有事隔经年,恍然若梦的感觉,不由得轻笑出声。
但他随即发觉自己笑得并不合时宜,忙解释道:“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给你擦身的事情。”这话接的也是牛头不对马嘴,他正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缓解这份尴尬时,却见许承山似乎是再难忍耐一般,呼了口气,拿过一边挂着的干净的澡布走了过来,也不管是自己身上还光着了,在顾子耘的一声惊呼里一把将人从浴桶里抱了出来,擦干了,直接抱着,拉开帘子往卧房里走——这房子原是与西厢房连着的。
西厢房里烧着地龙,又笼着炭盆,一点儿也不冷,许承山觉得自己抱着顾子耘像抱着一尾温软的鱼儿似的,触手是一片滑腻,却又像是有着什么奇妙的吸力似的,叫人丢不开手。
拢共那几十步路,他走得倍感艰难。顾子耘在他怀里,一丝不挂,耳边听到的是擂鼓一般急促的心跳,面上还有炽热的鼻息时不时拂过,他窝在那片怀里,悄悄地翘起唇角,露出一个有些狡黠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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