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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春草女士对凌言的态度跟祁思明预料得差不多,表面上并没有太为难,远程通讯里,凌言掌着分寸,说了会儿话就知趣儿地把时间留给这对夫妻。晚上祁思明回家,他还跟他感慨,“你父母感情真好啊。”
“他们怎么了?”
“他们每天都通话的。”
祁安与夏春草都不年轻了,年近六十的伴侣仍然不管对方在哪,每晚隔着时差还要问候,实在难得。
祁思明却见怪不怪,“夫妻不就是应该这样吗?”
说着喜滋滋地把今天的小报新闻推进他的终端,凌言点开看了两眼——这又是说他俩如何般配的——因为他俩公开场合没有同框过,所以难为了编辑们强行配图,标题赫赫是一纸“干货”,结果看下去半纸都在胡扯,凌言感觉辣眼睛,赶紧退出来。
而祁思明在他旁边,居然不怕掉智商,还在那饶有兴致看相关推荐。
“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祁思明点评道,“当年我妈嫁给我爸,多少人揣测她的居心啊?'麻雀变凤凰'、'灰姑娘摇身变祁家掌门人',那小报记者什么不敢说啊,我都十几岁了还有人没事儿把这口冷饭翻出来回个锅——你看看我们这新闻底下的评论,我感觉他们比我们当事人还兴奋,我也不求啥,看到这样我就安心了。”
凌言和夏春草女士借了她的纸质美术史,厚厚的一本撂在膝盖上,闻言不屑道,“自己的日子跟别人有什么干系啊?外面再揣测,也拦不住你父母恩爱,我父母再被捧做模范夫妻,假的也真不了。”
这是凌言第一次这么直白地在祁思明谈到他父母感情,祁思明没有贸然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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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天凌言情绪那么激动地来找他,他第二天就问了何小姐他的行程内容,大略地也猜到了一点,他不确定凌言想不想谈,所以一直没有开口。
凌言神色自然,像是没说刚才的话一样,捧着书照本宣科要做个强化练习,“来,我问你个问题,请说一说为什么十七世纪法兰西院士鄙弃印象派画作?”
祁思明一脸懵逼,不理解道,“为什么看不起啊?我从小就觉得印象派比传统画派漂亮多了啊?”
凌言无奈,“我问你呢,你别反问我!”
祁思明吃喝玩乐行,艺术文化什么简直一窍不通,对西方美术的只是还停留在他B-level学前标准,家里摆了那么多艺术品,上一次他仔细瞧它们却还是在教科书上3cm见方的插图框里。
他想了一下,试探道,“是不是就像是明星看不起网红一样啊?觉得它们滤镜太厚了?”
凌言闻言拍床哈哈大笑,眼泪都要笑出来了,诚恳道,“我觉得你说得有几分道理。”
祁思明摇头,玩笑道,“要是我妈,肯定说我有辱斯文,她真是被事业耽误的艺术家,我们祁家也是阻碍她美术史留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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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床上聊天聊得热火朝天的,凌言笑得肚子都疼了,Utopia忽然没眼色的响了两声。祁思明看了他一眼,只见凌言没接通,回复了一串字符,然后又笑着抬起脸。
祁思明问:“是工作吗?”
“嗯。”
凌言笑了一下,“没关系,我托给别人做了。”
这还是祁思明重逢以来看到凌言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工作,说句实话,他都有点不安了。
祁思明道,“你要是真有事儿,这里办公没问题的,我家恒温系统虽然瘸腿儿,但是通讯和网络的安全级别还是很高的——你真不用看这个劳什子的美术史,我跟我妈过了快三十年了,你看我屁都不懂她也没把我扫地出门,你这礼拜顶多跟她接触四天,补它干嘛呢?”
凌言没说话,伸出手掌附上他紧绷的手指,好像在希望他们可以更亲密些,“跟这个真没关系,我是觉得我七天还是抽得出来的,我总不能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不管不顾吧。”
第二天他们还预约了培育中心过来登记和细胞采集,所以两个人也没有像前几天那么胡闹,就是简单地亲热了一会儿,说说话,祁思明的手指像是在抚摸一只太过珍贵的猫,耐心地在凌言身上游走、栉梳,从他的肩膀抚过到他的手臂,腰肢,肚子,然后停留在小腹上,又遗憾又憧憬地说:“真羡慕他们异性恋,柔软的床上自己就能造个崽。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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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养精蓄锐,早早就睡了。只是没想到的时候,第二天早晨培育中心前脚刚到,夏春草后脚就回来了,她一身驼色风衣,踩着恨天的细高跟,进屋的时候把墨镜一摘——看她的精神面貌应该是生意谈得不错,瞥了一眼大厅里多出来的穿着黑色职业装的公务人员们。
“你们动作倒是快,才领完证没一天,现在就安排上孩子了。”
夏春草饶有兴味地看了看那些比她那个年代升级了好多倍的采集仪器,问那个坐在祁思明和凌言面前的小姑娘,“现在胚胎培育成功率多少啊?需要多久啊?”
那小姑娘眼神热切,笑脸盈盈,态度特别好地、一一答了,夏春草听完感觉挺满意,问凌言,“阿言喜欢森林湖后面的那个联排别墅吗?你们孩子生出来,我把那个送给你吧?”
凌言虽然不太能理解生个孩子为什么还有奖励,但是知道夏春草是好心,所以还是点头笑纳了。夏春草也没客气,道,“那你们快点,我上楼去洗个澡,完事儿你俩陪我去趟市区美术馆。”祁思明听到要看展,是一脸生无可恋,刚想说话拒绝一下,夏春草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蹬蹬地就上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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