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光下,她的丝绸睡袍泛着浅淡的光泽,勾勒的线条高挑又纤细。
岐红杉开口,“不行吗?”
“没戏。”檀清缓缓吐出一口烟,“思明这会儿连授权都解除了,要不是我提前准备,他数据都要被消个干净——我看R国加征关税名单里好像涵盖生物芯片,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VI区原总长家宅邸。
祁思明和凌言两个人开了几瓶酒,围着残羹冷炙说话。
原本是千里送人的祁先生,现在把完美的夜生活时间开成了深夜茶话会,他其实也很是无奈,尤其是现在两个人的讨论话题终于轮到了“感情史”这一话题。
这是个很操蛋的话题,因为两个人都是满脑门子官司,祁思明那一打风月名单自己都记不清了,偏偏凌言这些年一直默默关注他,一二三四的都拎出来向他求证,祁先生觉得羞耻,偏偏凌言咄咄逼人,求证完还面无表情的噢一声。
终于,祁思明不尴不尬的说完了,这次轮到凌言。
凌言其实早就准备好一套说辞了,他想说其实自己私生活很寡淡,每天忙得分身乏术,实在没有太多精力去乱搞,但是不知为何,总是很多人影射编排他的私事,恶意揣度他乱搞男女关系。如果祁思明追问,他就说传言里面有真有假,他从未申辩过,因为他觉得闹不大的碎碎私语并没有攻击力,事情闹大了,律师出面一纸声明也就好了。
但是明显的,祁思明并不想听凌言主动剖白,他只是靠近了他,低声的问了一句,“你后背那个洗过的纹身,纹的是我吗?”
凌言懵了一下。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因为在后背,他自己看不到,他都忘记了他还有一个纹身的事情了。
怪不得今天早上,祁思明不断的吻那块皮肤,一直箍着他不让他走。
现如今,人们对于长久已经不再追捧,传统纹身更是已不多见。人们青睐于表皮层的纹绣,一段时间后随着皮脂脱落更新,皮肤恢复如初。可是当年凌言是真的让纹绣师拿着工具刺进了他皮肤里,那个图案不是短期的,那是永久性的痕迹。
只是,它被洗过两次。
现在,图案斑驳,但是还是能看出是个“Q”字母。
“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母亲去世前几天。”
祁思明太阳穴突突的开始跳,“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把他拉黑,然后偷偷去纹他的名字,为什么不和他说呢?明明那段时间很艰难不是吗?双亲离世,生活巨变,这本来就是人无力独自承当的事情,当时整个国家的民众都在为他的父母唱着挽歌,他却要消失得干干净净,默默忍受,默默绝望。
凌言看着他,大概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不太习惯讨要温暖和怜悯,只能回避性的瞎提个问题,“你和人谈恋爱前都要有自白会吗?像这样坦白情史吗?你介意这个?”
祁思明叹了一口气,斟酌道,“也不是很介意,怎么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其实,人和人相处也是一场学习和历练,我当然会希望和我在一起的人比较成熟,可以处理好亲密关系,也不是一定要他之前是一张白纸,懵懵懂懂的和我开始——所以,若是有什么,你也不必闭口不提,相互了解一下过去总是好的。
“行,不介意……”凌言深深的看着他,也不知道哪里不满意了,皮笑肉不笑的牵动了一下嘴角,“毕竟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一晚上祁思明都是有问必答,有的虽不情愿,但也还算诚恳,但是这个问题,他却回答得很虚伪。
凌言遇到过很多向他投来的爱情,和祁思明的回答一个风格。
情感宽厚,看他的时候带着欣赏、宽容、体恤、爱护,他们有完全的善意,他们成熟大度,有着超高的感情控制力和人格魅力。可是他觉得虚伪。
爱明明是一种携沙裹石的力量,它需要强大的激情来贯彻,而不是温温吞吞的一句“我不介意”。它本应该充满占有欲,是嫉妒的、强制的、独断专行的、蛮横霸道的,是亲吻就算致命也要拥吻着死去,是你咬着我的喉咙威胁我绝不离开。
他跟他说不介意,还不如说不爱他。
那一刻,祁思明不说话了。
他们就那么相互注视着,眼底有激烈的挣扎。
“那你想让我怎么说呢?”
在意是一种尖锐又厚重的感情,它破开骨肉,有切肤之痛,可是眼前这个人就是要一句话一句话的来刺他,让他痛,把那些早就包裹好伤口重新翻搅出来,让他汩汩淌出血来。
祁思明眼睛红了,抬手慢慢掐住凌言的脖子,把他按进了沙发里。
他永远记得凌言孩子时候的容貌,迷惑、不安,却异常的执着,可他这些都错过了。
怎么会不介意呢?
那些有关冲动、任性、激情的年轻的感情,他好久都感受不到了,可是祁思明现在却觉得愤怒,异常的愤怒。
他是被逼到绝处的困兽,眼底全是湿热的光,“我介意,我他妈的介意死了,我介意你长成了这个样子,我介意你变得敏感多疑,你明明一直知道我,你知道我在美投做副执行,也知道我创办了投行,你一直关注我,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在肩胛骨上纹了我的名字,却不告诉我,你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过,也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过,你现在怎么还敢问我一句我介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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