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Sophia离开的那天,她让他转交给祁思明的那副画。
绿荫层叠的山林里,她用了合成的技术,仔仔细细地勾画了一只卧在空地中间、懒懒散散晒着太阳的狮子,这小姑娘虽然不太了解祁思明,但是神态抓得却很准,凌言看了一眼就知道她在画他,因为那狮子的感觉就像祁思明一样,温暖、安全、威风凛凛,一副没什么警戒的样子,一眼看去舒适得一目了然。
所以凌言从来没想过要打破祁思明的这种状态,从来没想过要在祁思明面前重提当年的事情,把眼前的人拖进悲伤的深渊。
他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抬起手捧着他的脸,一片黑暗里,尽力寻找着与他对视的角度,慢慢喊他的名字,说,求你别为我伤心……你如果为我哭,你不知道我会有多难过。
这世间,权利可以保障他的生死,但只有爱人才能确认他的存在,他没有什么本事,却总还想着要保护祁思明的喜悦,确认他的幸福,可如果这一点他都做不到,那他还能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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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言说不好因为什么,但自那天之后,他和祁思明之间好像忽然产生了某种很深刻的连接,在肉体的痴缠处外,让他忽然意识到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人,可以爱我所爱,痛我所痛,悲我所悲。
凌言的工作当然还是很忙,首都和VI区来回倒,一副永远不会有清闲的样子,但是他开始认认真真地把祁思明纳入生活,不再是简单粗暴地和人同居,而是开始花大把的事件陪伴爱人,养护感情。
那段时间,说来他工作还是挺紧张的。
国际上贸易战如火如荼,党外中期选举将近,国会内部刚经历过一次洗牌,雷诺接任吕知良之前的位置,几个少数党领袖席位更换。康澤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凌言还没忘自己当初的背叛之举,脉脉温情是彻底的妄想了,他不赶尽杀绝就是手下留情。
所以凌言那段时间只能在重新排列的权力场下排除一切的不利条件,为自己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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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动与雷诺交好是他的第一步。
凌言怕引来康澤的忌惮,并不敢大张旗鼓,只能巧妙又隐晦地暗度陈仓。好在雷诺的选区正好是VI区的邻区III区,两个区风土经济侧重都很相近,合作机会也多,凌言不着痕迹的示好,并未吝于表达两区友好合作的意愿,并在很多方面凌言也表示得很到位。雷诺因此也很承凌言这份意。
只是那段时间,祁思明倒是因为雷诺有点不痛快。
毕竟国会里像雷诺这种少壮派不多,如果按照年龄划分,凌言这种25-30岁的算是在国会中凤毛麟角,偶尔几个不是后台够硬,就是摆出来好看的人形吉祥物,而30-40岁之间的这个档里面,雷诺在其中尤其出色而引人注目。
他皮肤黝黑,身材高大,从军经历给他增色不少,还难得的很有领袖气质。这么一个人跟凌言工作上交往亲密,祁思明最开始几天就差愁着睡不着觉了。
所以祁思明就跟一个标准的家庭主妇一样,每天晚上都要对凌言三连问,“老跟你联系的人是谁?”“你们在谈什么工作?”“你跟他真的没什么吗?”
最后凌言实在受不了了,只能破天荒地请亲近的同事来家里弄了一次barbecue,让祁思明亲眼看了看雷诺和他的妻子到底有多恩爱。
然后祁大少爷终于舒坦了。放心了。不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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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凌言为自己步下得第二步,是参加《阅人间》。
说来《阅人间》是国内第一档时政类真人秀,是政府联合媒体的一次大胆尝试,目前已经播完了一季,民众关注度和支持率都极好。这档节目来头很大,最开始就是由宣传部牵头,集结了一大批金牌编导和知名主持人,嘉宾不是寻常能演会唱的明星,而是一群位高权重、手眼通天的政府官员,最开始确立的目的,就是想在政府影响力日渐下行的当今,重塑权威、提高政府公信力。
第一期筹备的时候,柳宋作为牵头人就邀请过凌言,但是凌言婉拒了常驻嘉宾的邀请,只是友情地在特辑上了十几分钟的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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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正常智力的人,随便听一耳朵就知道这个节目落实得有多不容易。
那些金牌编导简直抓秃了脑袋,熬白了头,就为了能呈现出良好的播放效果。
他们一不敢用普通的真人秀模式,要求这些打个喷嚏就能让地方震三震的大佬们,二不敢强行让嘉宾们按照剧本模式来给角色定位,只能挖空心思,做尽事先准备和案头工作,和他们本人或者他们的秘书们反复沟通,商量出一个大致设定、脚本,裁定拍摄重点。
并且他们还要确定节目拍摄尽量少耽误官员正常工作,前期深入官员的工作环境,尽量做到无人化拍摄。
除此之外,他们还不同于其他泛娱乐化综艺,不能规避社会重大问题,每一期都要进行一次社会问题探讨,但同时又要兼顾大众接受的基础,要不断地加入调侃、戏谑内容。
最刺激的是,每一期有几十分钟不是录播,而是直播,在这段时间内,没有剪辑,没有字幕,编导、主持人完全不去控场,许多政治大佬互动谈话,直接接受民众的网络提问。
节目难度之高,简直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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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编导们准备的时候,倒是不担心这些官员的镜头感和娱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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