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巧合吗?
命运仿佛是一只无形的手,在各条道路上安插了一块道路牌, 逐渐引导, 再将他们团团聚拢。
是有什么意义吗?
沈祁自从被林海媛嫌弃了之后, 就没有再多吭一声, 只是默默坐在一边,眼角下意识地往她那边瞄着,但又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兔, 还不等目光触及到,就猛地收了回来。
众人把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无声地笑了笑。
人齐了,菜也好了, 被打入冷宫的餐桌也终于重见天日——再次变得热闹起来。
沉虔接过沈祁递过来的餐刀,握在手里掂量了掂量,眉眼一皱,似乎觉得不太适手,小了一点,不过好歹还算能用,便将盘子端了过来,十分熟练地切开了牛排和整只肥鸡,没有多余的动作和花样,干脆利落,层层肉丝拨开,陆攸契又默契地淋了一勺酱汁在上面,香味远飘,在酱汁从肉块上滑下来的同时,这群饿死鬼的口水也差不多“飞流直下三千尺”了。
齐运第一个满心欢喜地端着盘子跑了。
但没等他跑出多远,齐铭就提着齐运的后领将他拧了回来:“别发人来疯,好好坐着,待会儿又把衣服弄脏了。”
齐运:“哦。”
大伙都能算熟人,所以气氛并不尴尬,话题也聊得很开,周业楼是属于典型性的起哄人群,看着满盘可口佳肴,心里却总觉得少点什么,还没等他的木鱼脑瓜子反应过来,肢体就已经超越了思想,突然一个响指被打响,让郭教授带他从橱柜中取出几只小玻璃杯。
一人一杯酒,不醉不方休——未成年除外。
齐运:“可是我想……”
齐铭:“你敢!”
“你敢!”同时说这两个字的,还有陆攸契,他像是才经过了一场世界大战,运动服外套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眼镜也是歪的,整个人都头顶冒烟,语气中带着火药味:“沉虔我警告你,只要你敢把这只鸡翅膀从我盘子里拿走,你今天晚上连沙发都别想睡了!”
众人:“………”
沉虔一脸无辜地缩回叉子,话语很是调侃:“哪你说我睡哪儿呢?”
“………”
果然,这两个人的战火已经延伸到给你一个眼神就能开炮的节奏了。
店长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把五十叼了回来,灵巧地跃上桌子,含住一个盘子后就神龙见首不见尾地消失了。
林海媛气急败坏:“店长!我有给你在猫碗里面准备!以后不准上桌子!!!”
五十:“喵?”
不过在这整个过程中,沈祁就站在一边,不仅不在这场混战中插一句嘴,连这个冲动和想法都没有,只是歪着脑袋对他们傻笑,口舌半张,毫无血色的唇色让人心疼。
他整个人就犹如一张白纸,既没有什么多余的线条勾勒,也没有繁复的样式,甚至显得过于苍白。
酒吧内的底楼大厅已经人满为患,经年酿造的烈酒醇香味久久不散,充斥刺激着每一位在场人员身体上最细微的毛孔,让那些陈年旧事突然涌了上来,画面难以消散,孤零零的光束吊在头顶上,完美的将整个这个有限的空间一分为二。
一边是欢腾,一边是死寂。
“这个孩子是个傻子吗?”
“可不是吗!他见谁都直勾勾地傻笑,以后别去和他说话,小心传染!”
“真恶心。”
“他怎么还看着我?快滚开!”
“……”
沈祁闭上眼睛,片刻后又睁开,这些从小听到大的话仿佛是一颗钉子,根深蒂固地定在了他的骨头里面,整个身体已经折腾得千疮百孔了。
不过,幸好的是,他感觉不到“疼痛”。
傻子的脑袋里每天会思考什么呢?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每天用于回忆和思考的时间是真的很多很多,大家为什么会这么开心的笑呢?如果我也笑的话,会不会就变得和他们一样呢?可我笑了之后,为什么他们要骂我呢?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一丝难以言说的念头伴随着那些摸不清的想法悄然蔓延开来,此起彼伏,似乎又有一个很熟悉的白色身影若隐若现地站在他的面前,低头垂眼轻抚耳边,即便只是转身即逝,却也刻入了深渊。
“你站过来一点,别一天跑去那么旁边蹲着,像什么话?说我们欺负你?”林海媛很不情愿地冲沈祁招招手,“过来我们这边坐着。”
沈祁连忙面红耳赤地点点头。
陆攸契和沉虔并肩而坐,看着这个真“傻小子”含着下巴,踏着小碎步从酒吧东迈到酒吧西,中途碰到了好几条长板凳,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扶正,屁股又撞上了桌角。
——“哎哟!”“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林姐我错了!”
大写的单向箭头格外明显。
陆攸契伸手拍了拍沈祁的肩膀,给他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就对林海媛那边笑道:“这小子虽然傻乎乎的,但不得不承认确实很能干,看看这些饭菜,说实话啊,这个年头找太激灵的男朋友并不好,你喜欢的别人也肯定喜欢,容易被狐狸精拐走。贴心的、能干的、老实的,才是最好的。”
“啊?”林海媛拉长了一大声,“你说什么?你们脑袋里面在想些什么?”
齐运也来凑热闹:“闭路线说的是大实话,我们男生如果真心实意地想对某个人好,其实会变笨,害怕自己在她面前这儿不对那儿不好,所以行为举止也被约束了,而不是真的因为脑袋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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