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书?”徐来鸿冷着脸,用戒尺触了触他的桌子。
“啊?夫子!”姜书正在发神中,冷不防地被踢了一脚还有些懵。
“站起来。”徐来鸿平日看上去和蔼可亲,授课的时候却严厉得很。
姜书忙不迭地站起来。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如何解释?”
虽然姜书称得上“不学无术”,但是好歹也知道这是《道德经》的内容。试问前一刻还是《论语》,为何突然跳到了《道德经》。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姜书以往根本没上过学,他哪里知道怎么解释?
姜书有些孤立无援,他偏过头看向身后的安行川,只见安行川将头深深埋进书里。得,安行川靠不住,他只能靠瞎猜了。
“天地不会仁慈,将世间万物当做刍狗。”
“错了。”徐来鸿瞥了他一眼,“天地无所谓仁,无所谓不仁。在天地眼中万物皆平等,不会因为你贫穷,而让你变得富有;不会因为你丑陋,而让你变得美丽;更不会因为你懒惰,而让你变得聪慧。”
众人哄堂大笑,姜书面如火烧。
“对不起夫子,学生不该走神……”姜书连忙弯腰道歉。
“他没错。”林暗单手撑着下巴,眼角上挑,似是随口一说。
“定安侯有高见?”徐来鸿来了兴致。
课堂中瞬间鸦雀无声。定安侯胆子真大,听说太子殿下在徐夫子手里都挨过板子!
林暗慵懒的眼神落到姜书身上,旋即收回,“学生没有高见,只是认为他说的话与夫子解释的意思并不相悖。”
“可老夫说的是他行为错了。”
“……”林暗吃瘪,暗道:老狐狸!
“好好听课,坐下吧。”
姜书悄悄回头看了林暗一眼,脸上还是臊得慌,恨不得回到‘前世’将《道德经》从头到尾都看上一遍。
余下姜书正襟危坐,听得旁人低声道:“你不是说定安侯在皇宫故意为难姜小公子吗?”
另一位少年回道:“是啊,宫里都这么传。那晚下这么大的雪,定安侯还非让姜书送他回去,分明就是刻意刁难姜书!”
“胡说八道!没看见定安侯为他解围吗?”旁人道。
“你还回去告诉你爹吗?”另一位少年问。
“我……”
徐来鸿猛敲戒尺,怒道:“肃静。”
姜书眸光微暗,不着痕迹地看了过去。
上辈子姜书没这么正儿八经地听过讲,徐来鸿授课方式严肃却不刻板,姜书丝毫不觉得枯燥。散学之后,众人如获大赦,唯独姜书一人苦着张脸,唉声叹气地坐在凳子上。
安行川收拾好了东西,同相熟几人打过招呼就跑到姜书跟前来,“恩公,咱俩儿住得近,一块儿走。”
正好徐来鸿派童子给姜书送来了笔墨,姜书眉心皱得更紧,“走不了了。”
“抄书吗?我帮你,我抄书可有一手了,我娘老这么罚我。”
姜书苦恼地摇头,“我俩字不一样。”
“没事,你先写,我待会儿照着你的字儿写。”
“你还是先走吧……”姜书欲哭无泪。
“恩公!你别拿我当外人,我在这儿等着,你赶快写一遍。”
安行川转身撞上一堵肉墙,立即听见某人冷嘲热讽道:“不拿你当外人,难不成当内人?”
安行川见到小定安侯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自从上次邰央殿之后,他发现小定安侯极其不待见自己。
姜书翻开典籍,实在难以下笔,只好回头道:“你俩先回去吧。”
“本侯碍着你了?”林暗不悦地眯起眸子。
“没有。对了,谢谢你方才……”
“少废话,赶紧写。”
姜书不说话了,把心一横,豪笔一挥。
一炷香之后,洋洋洒洒几张大字落下。
安行川没忘记自己的话,拿了姜书写完一遍的宣纸,狼毫浸墨,准备模仿姜书的字迹抄写一遍。
翻开宣纸,下笔如有……
不,笔下不去。
他壮志凌云的表情逐渐瓦解,险险握住笔杆的小胖手颤抖不已,浓墨滴入宣纸,晕开一朵墨花。
“恩、恩公啊……”你写的是个啥?
弯弯曲曲的横撇竖捺,横不像横、撇不像撇、竖不像竖、捺不像捺。哪怕他娘初次教他写字,他都没写得这么烂过!
一旁作壁上观的林暗待不住了,他抽出一张宣纸来。姜书来不及阻止,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冷冷地看着两人。
林暗看到纸上难以称之“字”的东西时,整个人都软化下来,眉眼中化不开的倨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温柔与宠溺。
他嘴角不由自主地弯起,像是看见了什么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东西,眼中的情绪是姜书从未见过的。
原来,姜小公子写得一手烂字……吗?
安行川难以置信地问:“你看得懂?”
林暗猛地从回忆中惊醒,横了安行川一眼,“你瞎吗?”
“鸣凤在树,白驹食场。化被草木,赖及万方。”
安行川抖了抖浑身的肉,踮起脚去看林暗拿在手里的那张纸,横看竖看,都只是一堆乱写乱画的玩意儿。
他狐疑地问:“你难不成会背这玩意儿?”
林暗没理他,安行川又大着胆子随便拿了一张出来,“这张写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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