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相府右方的长道上悠悠驶来一辆马车,四人神情一震,纷纷将头埋进胸膛。
“娘的,大晚上路过这儿?”
马车外的小厮目不斜视地驶过四人,在马车即将越过四人时,一道掺杂着笑意的闷咳声从车内传来。
燕回时与安行川两人听后怒从心起,双目赤红地骂:“混账!看我们笑话!”
姜书听到这道声音有些不是滋味儿,倒不是因为被人看了笑话,而是想起了风莲动说的话:“你想出师还差点火候。”
他知道自己不如林暗,但没想到差得这么远。
那辆马车停在相府外,小厮下车站在一旁,车门被人缓缓推开。林暗的脸在朦胧的烛光下十分模糊,看不清神情,只能看见他靠在门沿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几人。
猎猎寒风吹得人头昏脑涨,姜书看了林暗一眼,声色喑哑:“去哪儿了?”
林暗斜靠在马车边,沉默了片刻,“皇宫。”
“你去皇宫做什么?”安行川疑惑地问。
林暗眸光暗了两分,没有直接回答安行川的问题:“再过半月,我们就要去阔府了 ”
“当真?”姜书面色一喜。
不知是否是错觉,姜书觉得林暗的情绪并不高昂。他仰起头眯着眼,望向夜空中悬挂的弯月,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出现了片刻的迷茫,索性没人看得清。
“有时候走错一步,就再也走不来了。本侯不想让你们去阔府。”
他的语气很郑重,像是在众人心上压了一把玄铁兵器,连一向喜欢与林暗斗嘴的安行川都沉默了下来。
姜书呼吸凝滞了一瞬,“发生了什么?”
“皇上说了什么?”燕回时眉头紧皱。
林暗低笑两声,“能说什么?”
“那你为何这么说?”
“本侯只是不愿你们有机会超过我而已。”他叹息道。
姜书皱起眉头,审视地看着林暗。
林暗道:“还得待多久?”
姜书道:“半个时辰。”
林暗瞄了眼姜书,“不冷?”
姜书稳若泰山地说:“凉快。”
林暗冷笑一声,“告辞。”
他钻进马车,小厮向几人抱拳行礼,旋即也上了马车。
马车逐渐驶远,杨系归迟疑地问:“他……什么意思?”
燕回时沉思道:“他目中无人惯了,还会将我们放在眼里?”
“有蹊跷,阿书你觉得呢?”安行川将头偏向姜书。
姜书目光追随着那辆马车,“我迟早会超过他!”
三人:“……”
见气氛太微妙,安行川干笑一声,附和道:“也不是不可能。”
燕回时毫不客气地拆台:“不太可能。”
连杨系归也没忍住,道:“侯爷练习剑术短短六年就出师,再加上他自幼便学习的枪法,阿书……很难。”
姜书被他们说得脸红脖子粗,怒道:“等着瞧!”
当夜四人在相府宿下,翌日梅、竹两室弟子被齐齐召入皇宫。
事先说过,梅、竹两室弟子可在六年后自主选择进入阔府修习,如今便是确认何人愿去,何人不愿去。
姜书等人自然选择进入阔府修习,出乎预料的是,燕回时选择了留在洛阳城。
安行川怔了片刻,眼眶一红,指着燕回时怒骂道:“叛徒!”
姜书和杨系归脸色难看,却没说什么。
燕回时朝几人耸了耸肩,无辜地说:“你们不是嫌我老跟着你们吗?”
“你这个叛徒!”安行川气得浑身发抖,他是嫌弃燕回时,可那也嫌弃六年了,再怎么也该生出些感情来,更何况安行川本就是重情重义之人。
林暗走到燕回时身边停了下来,按了按燕回时的肩,“决定了?”
“嗯。阔府虽然好,但终究是纸上谈兵,等你们走了我也会离开洛阳,路过阔府便来看你们。”燕回时笑道。
“别来,怕你到时候连姜书都打不过。”
姜书一脸莫名其妙,问燕回时:“为何不告诉我们?”
燕回时愣了一瞬,动了动唇,却只字未说。
“你怕我们阻止你?还是觉得我们不用知道?”姜书追问道。
他咄咄逼人的模样让燕回时哭笑不得,燕回时抿嘴叹息:“我说出来估计你们也不会信。”
“燕回时,你真无情。”姜书直勾勾的盯着他,那双黝黑的眼睛似乎可以洞悉他的内心。
“好了。”林暗迈步走到姜书身边,用手捂住姜书的眼睛,又扬眉对燕回时道:“朋友一场,不如吃个散伙饭?”
朋友吗?燕回时勾起唇瓣,上前勾住安行川的脖颈,“川儿,别哭,哥带你吃好东西。”
“叛徒,别碰我。”安行川轻轻推了他一把。
燕回时不在意地笑了笑。
朋友?真希望再见面时,能将这两个字说得出口。
前方四人嬉闹地说着什么,杨系归则
若有所思地跟在后面。
“系归快跟上,侯爷请我们上揽月楼吃散伙饭哩。”安行川回头唤道。
杨系归轻点头,快步跟了上去。
平时安行川与燕回时不怎么对付,吃散伙饭吃到一半,五人小酌了两杯,安行川抱着燕回时又哭又嚎,浑像下半辈子都见不着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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