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马狂奔而去,林暗拾起龙雀刀徒步追赶,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匹驮着两人远去。
“夜闻铃,本侯与你誓不两立!”
所有声音随疾驰抛于脑后,姜书哭笑不得:“你怎么又回来了?”
夜闻铃大笑一声,“我答应过雁叔要带你去见他。”
“你是骗林暗的?”
“那倒不是,明日我带你去换回傅遗思,接下来就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如果救回遗思,我会和林暗一起回去。”
“哪怕他是错的?”
“是。”或许觉得这样说太过无情,他又道:“我爹也并不需要我。”
夜闻铃许久没说话,耳边寒风凛冽,吹得青丝乱舞,几乎遮住了视线。
“你怎么知道?”
姜书闭上眼,心里十分平静,“如果他需要我,就不会瞒着祖父和我。”
“他的用意你未必不知道。定安侯是个聪明的人,方才我留下的信他会原封不动地交给平阳帝,这是雁叔的吩咐。他隐瞒你们,不过是为了保护姜家,或许他从未告诉过你,但他很爱你。”
洛阳城正处全城封闭状态,偌大的城门下一片萧瑟,实在难以想象这是昔日威风堂堂的大燕国都。
在这箭弩拔张的时期,一匹快马畅通无阻地进入洛阳,并一路向皇宫而去。
“常威携破云枪求见!”
平阳帝伏案一震,头也不抬,“宣。”
“宣常威觐见!”
殿门逐渐被推开,两位太监在殿内各处点起蜡烛,昏暗的大殿才有了些许光亮。
“卑职常威,奉定安侯之命入京,将此信交与皇上手中。”
平阳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极为低沉,良久之后道:“拿上来。”
常威将信呈上去,忐忑不安地站在大殿中。
“咚!”平阳帝铁青着脸将信纸摔下,案上的奏折也滚落一地。
“事到如今也不忘给他留条后路,你怕朕还有余力对付你不成?”平阳帝似乎在自言自语,常威看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
只见滚落在地的信纸上写着寥寥几个字:“盜我龙雀者,由小女押回降罪。”
姜雁行,你的手段还是这么高明,朕又如何斗得过你呢。
“大都贼子劫走相国的孙子,朕岂能坐视不理?回去告诉定安侯,务必要将姜小公子解救回来。”
常威大惊失色,“那北疆……”
“北疆?谁有能力谁便去守吧。”
“皇上!”常威一听,如遭晴天霹雳,他看着案前麻木的男人,一颗心一点一点变得冰冷,他这才发现,平阳帝那双深邃精明的眼睛,不知从何时起,已变得浑浊不堪,像极了年逾耄耋的老翁。
那些流言或许并不只是以讹传讹,大燕已经从内里开始腐败了。
常威一身热血从头凉到了脚底,浑浑噩噩地转身离开大殿,他听见身后有人在轻声呢喃着:“姜雁行,如今你要夺走的,原本就是我视如敝屣的。”
“我真正想要的,该还给我了吧。”
这场叛乱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翌日,穿扬城外。林暗率十支轻骑整装待发,被五花大绑的傅遗思走在最前方,轻骑各执弓箭以待,数丈外,同样被弓箭指着后脑勺的姜书信步走来,在与傅遗思擦肩瞬间,他停了下来。
“咳咳……”傅遗思咳红了脸,看神态确实没受到什么刁难,姜书放下心来,道:“抱歉,将你牵扯进来。”
傅遗思摇了摇头,问:“南桑呢?”
“他劫了林暗的马车,大概已经被带回北疆了,林暗不会伤害他,你放心。”
顿了顿,又道:“你……日后打算去何处?夜闻铃应该不会强求你。”
“我如今也算得上是乱臣贼子了,只能跟他们回大都,你若见到南桑,替我转告一声:大燕已经不是他能栖身的地方了。”
“你……”姜书微微吃惊。
傅遗思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点头道:“燕有怀已经全部告诉我了。”
“风莲动从未告诉过南桑,秦氏一家因何而死。”
“燕有怀呢?”
“被林暗软禁在城中,不会有性命危险。”
姜书点头,“保重。”
“等等……”傅遗思忽然叫住他,“劳烦你帮我解开绳子,否则我恐怕走不到对面了。”
姜书看了看林暗所在的方向,“好。”
眼见姜书为傅遗思解开绳子,一位轻骑下意识地拉紧了弓弦,林暗出手阻止,“别轻举妄动!”
解开绳子,傅遗思捂唇轻咳,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倒了一粒丹药服下。
“燕有怀让我转告你,如果你想知道一切的真相,就去找你爹。”他越过姜书,看到林暗正在御马赶来,“我只是转告你,选择权依旧在你手中。”
姜书心中一动,却听背后马蹄声飞溅,他回过头去,一个匆忙的身影撞入了眼帘,他弯了弯眉眼,对傅遗思道:“谢谢你,一切的真相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就算我什么都不知道,该发生的事依旧会发生。”
姜雁行下了一局棋,而他只是这局棋中微不足道的棋子,无论他存不存在,几乎都没什么作用。无论他现在选择去找姜雁行还是和林暗一起回北疆,这场博弈的结局从前世就已经浮出水面了,不会因为他的选择有任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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