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书毫不迟疑地摇头,“不。”
“我想见我娘。”
第10章 非约至
在姜书仅有的记忆中,这个人很模糊。
从孩提到少年,从少年到弱冠,见过她的次数寥寥无几。
即便是见到,她漠不关心的态度让姜书根本感觉不到与她的联系,而仅仅是姜书想出生在这个世上,她就顺水推舟帮了姜书。只要姜书还了这份人情,从此与她再无干系。
在林暗出征第二年,娘暴毙于房中。对外宣称是暴毙,实际上是自杀身亡。她厌倦了相国府,厌倦了这世间,在各自忙碌的世间,她没有任何牵挂。
老管家忐忑地看着他,攥紧灯笼杆,眼眶发红,“小公子,少夫人她……”
“她不愿见我,是吗?”姜书自嘲道。
那个女人从始至终都未将姜书当成是她的儿子。
老管家企图安慰他,殊不知姜书并不需要他的安慰,早已司空见惯的事,如何能让他难过呢?
“你要去便去。”姜仲春披着氅衣站在屋檐下。
姜仲春岁值天命之年,身子骨还算硬朗,眉宇间有几分读书人的神.韵,那双眸子却如狼顾虎视,板着脸时不怒自威。
“见过祖父。”姜书瞬间肃然而立,拱手行礼。
姜仲春捂唇咳了两声,姜书无端地想起了林暗的话。祖父是真的感染了风寒?
“今日在宫中如何?可有惹出祸端?”姜仲春总是这般,好像无论他做了什么,都只会一塌糊涂。
“不劳祖父费心。”姜书神情有些冷淡。
“你……”姜仲春眉头一皱,到底也习惯了姜书这种态度,转过了身背对着姜书,道:“皇上听说你‘久病初愈’,特赦你入太书院学习,我本想替你回绝,但这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做决定。”
姜仲春仿佛不知道他背后的孩子只有八岁大,他或许并没有决策的能力。
姜书见怪不怪,要他说,姜家从祖父到父亲,他们根本不了解“孩子”的概念是什么,从幼年时候开始,他们不知道姜书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一直用与他们平等的眼神看待姜书。
“我去!”定安侯初入洛阳半月后,被平阳帝强行“押”进太书院,那时候姜书仍是一一回绝。这一次,他不想错过。
本以为姜书会回绝,谁知他竟然出乎预料地同意了?姜仲春愣了片刻,不敢相信地重复道:“你去?”
姜书唇边溢出一丝笑意,“我想去。”
“当真?!”一惯镇静自持的相国大人激动得红了眼睛。
忽而,他不再像是在朝堂上游刃有余的相国大人,只是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老人。姜书心中不可谓不触动。
罢了,既然重活一世,他又何必吝啬于改变一些事情?
翌日一早,姜书起身洗漱后起身前往侯府。
雪后初霁,大地回暖,老管家准备了一些薄礼伴姜书上路,姜书前脚刚踏出相国府,后脚就看见了昨夜在邰央殿上与自己搭话的少年。
他身材圆滚滚的,怀里不知道抱着什么,等见着了姜书,迷迷糊糊的眼睛忽然放大,蹬着两只短腿跑过来,便大喊道:“恩公、恩公呐!”
等姜书反应过来,早已被这小子扑了个满怀,“你怀里什么东西,硌着我了。”
好在姜书及时靠在了大门上,否则定会被他扑倒。
被他这么一吼,少年窘迫地放开他,挠了挠后脑勺,傻笑道:“恩公你久病初愈,我从府里拿了好些药材给你养身子!你可别嫌弃。”
姜书还未说话,他就一阵噼里啪啦跟倒苦水似的说:“你病了这么久,每回我想来谢谢你,我娘都不让!她还说我不懂事儿,今日我走的时候可得意坏了!”
“快快快,把东西全都搬进府里,让下人好好给你熬,可别落下了病根儿!”他颐气指使身后的一众家丁,还嫌姜书站在门口碍事,皱着眉头招呼他避让:“恩公让让!快让让!”
他指着他怀中的玩意儿,献宝似的往姜书眼前凑,“这东西是人参,有好多好多年头了,我娘让我给你带过来,让你赶紧熬成汤喝了。走,去厨房,我让人给你熬了。”
拉着姜书手腕往里走,半晌没拉动。
“走啊!”
姜书眉心直跳,按住他的手,“我还有点事……”
“什么事儿比你身体还重要?恩公,”他神情陡然一正,“强身健体比什么都重要!”
“祖父让我去拜访定安侯……”姜书一咬牙,将姜仲春搬了出来。
果不其然,少年听到后畏首畏尾地往府中探了眼,仍是不放弃,“放心,待会儿我同你一起去!”
“可……”
“恩公!”
“……”
姜书确实拿这小子没办法,只好吩咐旁人去侯府传个消息,过些时候再前去拜访。
却说定安侯府这边,小定安侯今日心情甚好,待府里犯了错的下人都温言软语,浑似换了一个人般。
“侯爷,刘大人携其家眷前来拜访。”
“不见。”小定安侯摆摆手。
一盏茶后,“侯爷,陈大人携其家眷前来拜访。”
“不见。”小定安侯不耐烦了。
眼见天色跃过辰时,越来越多的大臣来而返之,小定安侯难得的好心情彻底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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