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虽头发蓬松杂乱，像堆枯草。皮肤也不是很好，看得出来上了年纪，可眼睛却格外清亮，像是少年，又像是看穿一切的智慧老者。身上的衣物也是十分得体整洁——一件深蓝布衣，腰带上系了一块很通透的翠玉，悬在那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着。
“先生，你就别吓他们了。“卫霖缓缓而来，走到顾念染旁边，将还维持鞠躬状的二人扶了起来，“念染，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先生，名为谢川，我们都称呼他为先生。”卫霖说完笑盈盈地看着谢川，“先生，这位是顾念染，是顾泊叔叔的公子，旁边这个孩子叫顾逸，是念染的弟弟。”
听到“顾念染”三个字，谢川的眉头不动声色地皱了皱， “难得还能看见你带外人回来。”谢川把顾逸手里的玫瑰花拎出来，扶了扶说道，“有事？”
“果然瞒不过先生，是这样的，念染他想学剑术，可是你知道我不太会教，所以将他带回来，希望先生可以指点一二。”
“哦？顾泊不教他儿子剑术吗？”
“先生，您都知道，又何苦再揭伤疤呢……”
“哼！你啊……真以为我什么都会答应你是吧。”谢川抬手在卫霖面前挥了挥，“你看我头发都要白完了，还舍得让我操劳啊……诶哟真是长大了啊，长大了。“谢川说着，仿佛胡子翘到了天上，一副等安慰的模样，叫顾念染看着不觉笑了出来。
“嘿？你这后生笑什么？我很好笑吗？”
“晚辈不敢，只是觉得前辈好像在等着卫霖去哄你的样子，像个孩子。”
谢川觉得脸有点热，觉得被看穿了心事，转过脸去，“哼！”了一声不再去看他。
卫霖觉得这事儿应该是不成问题了，追着谢川的眼睛：“先生刚才在花丛里做什么啊？”
“睡觉！”谢川眼睛微闭，“都怪那个臭小子摘了我心爱的花，还吵醒了我。”
顾逸一听，自己被直接点名了，直接双肩笔直耸起，“对…对不起！我真不知道这花不能摘！“
卫霖听着仿佛觉得顾逸要哭了，“先生，你就别再吓唬他了，你每天摘多少花去玩儿，真当娘不知道啊。”卫霖笑着道。
“你！你怎么帮着他们！不帮我？”
“前辈，不然，我把它再复原回去，是不是就可以了？”顾念染提议道。
“哟？如何复原？它都已经断了！”谢川顾逸提高嗓门道。
“那前辈先答应我，我复原好了，就不再生气了好不好？”顾念染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同一个几岁娃娃说话，满是耐心。
“嗯……那好吧,我且看你如何复原……”
“其实很简单的。”顾念染拿过谢川手里的玫瑰花，放到原来被摘掉的地方，手握住断掉的地方，再拿开的时候，玫瑰花已经接回去了，完好无损。
“……”谢川无话可说，“我忘了你是谁的儿子了……”摊摊手，示意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顾念染低头笑道，“前辈哪里话，这是我该做的，弥补过错嘛。“
卫霖看着谢川看顾念染的眼神明显带着点欣赏，就是碍于面子死不承认，于是自己决定再推一把，“那先生明日就可以教念染剑术了吧？”
谢川白了一眼卫霖，“臭小子，一码归一码！哪儿能一起算！“说完一溜烟跑没影了。
“唉……”卫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辛苦了......“顾念染略微有些歉疚，觉得自己总是在添麻烦。
“辛苦什么？不辛苦，我还这么都没做呢。”卫霖说完走上前握住顾念染的手，“走吧，带你去见我父亲。“
“小逸，走啦！“顾念染顺手抓住顾逸的衣袖，将还沉浸在“自己犯了大错“的自责里的顾逸一起拖走了。
此时卫毅刚跟长老们商谈完一些事情，人群散去，有些疲惫，靠在椅子上准备短暂歇息一下。
没多久便听到不远处有声音传来，卫毅睁开眼，醒了醒神。
他听到了卫霖的声音，像是在为谁介绍着院里的房屋。
来客人了。卫毅心想。
“父亲！“卫霖在门口唤了一声。
“进来吧！”
多日不见卫霖，卫毅觉得他瘦了些。紧接着看到后面跟进来的面目清秀的公子，那公子微微抬眼看了看卫毅，随后将身后一个十几岁大的孩子牵进来，带着他一起行了个礼，“卫毅前辈。”
“二位公子是…？”
“父亲，他们是顾泊叔叔的公子，这个是念染，这个是收养的义子顾逸。”
“顾泊……”卫毅听到这个名字，眼睛亮了亮，随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顾念染面前，将他的脸抬起来，“孩子……你......”
顾念染觉得卫毅前辈的手，在微微颤抖。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顾念染听着这句话，好像是认识自己很久似的，但想着事后问卫霖好了，于是礼貌地答道，“过得还好，谢前辈关心。”
卫毅头一歪，“不用叫我前辈，叫我伯父就好了。”说完看了看顾逸，“你也是。”
顾逸不敢太盯着卫毅，只能机械点头。
他现在面前站着的是什么人，他还是很清楚的。仙门卫家大当家，管理三界数十年的人，是顾逸心里的了不起的人，如今断是不敢抬眼直视的，腿也已经软到一碰就会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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