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继位以来,不思朝政,外戚宦官专权,陷害忠良,徭役赋税沉重,民不聊生,百姓怨愤积累已久,如此逆天暴/政注定不能长久。只是当今乱世,豪杰并起,我吴家军势单力孤,只能躲在这桐城低调行事,冷兄弟如此看得起我吴某,真是不甚感激,以后咱就是自己人了!”吴启言辞慷慨,极富煽动力。
“将军言重了……”冷越抬头看着吴启的脸,越来越觉得他这张脸和说话的神态与一故人有些相似。
这人时不时地出现在冷越的脑子里,他记不太清,但也忘不干净。
冷越心里一怔,肩膀微微抖了两下,在心里嘀咕着:“不会这么巧吧,但他们都是姓吴,吴将军难道是那祸害的父亲?而且师父与吴将军又是故交,当年可能就是吴将军将他带到师父那儿的。”
冷越越想越觉得他俩像了,心想:“他父亲重振吴家军,按理他也应该在身边相助才是,那要是他也在桐城,岂不是我还要与他见面……”
冷越一想到这里便觉得与吴启相对而坐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去他的,大丈夫不拘小节,见就见,有什么不能见的,不就是小时候被他……亲了一下嘛。”
吴启善于察言观色,他也感觉到冷越刚在犹豫着什么,但既然冷越没说,他也不好多问,便道:“我让吴伯先带你出去,等会犬子会来安排,军中一应杂事都由他总管,哎,我膝下只有一子,这孩子比你可能还大上两岁,但家里人惯着,不及你懂事啊,往后你可要多多教他。”
“比我大两岁,不懂事,说得还真像他,难道我们真的还能再见到?”冷越心中又是一惊。
那老仆又将冷越带到偏厅休息。
“你在这里等等吧,已经有人去叫少爷了,马上就到。”老仆说完就出去了。
“马上就到!”冷越在心里重复了一句,站在原地重重地喘了几口气。
他在窗口站着,看着外面迎风摇摆的竹子,突然间脑子里那张脸格外清晰起来。
那时冷越才十四岁,父亲战死还不久,母亲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刻苦学艺,成为有用之才。
他与师父李恒本是同乡,八岁便拜在李恒门下,到十四岁时,已成李恒得意门生。
李恒家突然来了一少年,年龄比他稍大,容貌出众,身材也比他高出一截。冷越只知这少年名唤吴笳,其他身世背景一概不知。
吴笳生性高傲,不爱与人说话,不懂人情世故,对冷越一干人完全不示好,更不想与他们结交。
冷越性情也不甚热情,如果不是别人主动找他,他也是不想多说一句话的。
吴笳来的第二日便将冷越叫住。
“嘿,大家都说你剑术不错,咱们比比!”
冷越听到身后这声音傲慢无礼,似是接下来要对他咄咄相逼,他本来心里有些气愤,但想到这人是李恒府里的客人,也不好得罪,便只回过头来,淡淡地说了句“师父不让随意跟人动手。”
“又不是真动手,比比而已。”吴笳又朝冷越走近了些。
冷越不想理他,转头继续走。
吴笳几步跃到冷越前头,将剑一伸,架在冷越肩头,嘴角微挑,眼神轻慢,低声道:“比不比?不比你今天就别想回去!”
冷越只想快点摆脱这个麻烦,心想:“比就是了,早点败在他手里就好脱身了。”
他到一旁篱笆上抽了两根竹竿,递给吴笳一根:“我没有剑,咱们用这个。”
吴笳接过竹竿,立马对冷越出招。冷越知道吴笳傲慢自负,如果自己有意让他反而会将他激怒,一开始只好稳打稳扎,试试他的底,到后面再找机会输给他。
冷越发现原来是自己轻敌了,吴笳并不是他想的那样虚有其表,吴笳出招极稳,处处带着柔劲,而且招式严谨。
“要不是怕生麻烦,都想和他多过几招了。”冷越感觉与吴笳过招时打得还挺痛快,开始有些想接近他了。
但吴笳还是不敌冷越,冷越开始佯装力不从心,将要败下阵来时,吴笳跃到冷越身后,在他屁股上啪啪重重地击打两下。
冷越顿时气得要跳起来,紧握住竹棍抵在地上,强忍着怒火,脸都憋得有些发热了。
吴笳瘪瘪嘴,道:“怎么,就打你了,谁让你故意让我,你不服气那我们接住比。”
冷越将竹棍插向篱笆中,撇了下头,冷冷地道:“好,我输了,不打了。”他走出几步远后,又听到吴笳在身后喊他。
“嘿,剑术不错呀,长得也不赖,要么你跟我走吧,保你出人头地!”
“哼,跟你走还要长得好看,可真够狂的。”冷越停下来想了想,没再回头,继续往前走。
第二日,冷越在去李恒家的路上又遇到吴笳了。他急匆匆地穿过人群走向冷越,脸上神情好像是急着要离开。
吴笳拉着冷越胳膊,问道:“问你呢,跟我走吗?咱们将来一起马上杀敌,多痛快!”
“我问了我娘了,我娘说让我先在家把媳妇娶了,再出去闯。”冷越低声说着,他还真把吴笳昨日里和他说的话当真了,回去找母亲认真商量了一番。
吴笳皱着眉,回头看看远处停着的马车,口里骂了句:“哎,不爽快!”
“你要走了?”冷越感觉吴笳这一走,可能他们就不会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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