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也曾猜测过君相内敛能依山傍水不问世事,外向能觥筹交错如鱼得水,常年身居高位依然不慕繁华不贪热闹的原因,这兴许就是因为早年就已经见识过人生极致,故而之后的一切都是平庸吧。
此时站立在君白露目光深处的的那位,正眼含笑意,温情款款的看着眼前的人。
“牧胥面前的那位,就是阿简?”君白露看着被牧胥温柔相待的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晁嶂已经低了头,在收拾厨房:“他是,也不是,阿简的肉身已死,灵魂也被打碎,虽然有过修补,可灵魂是人灵气所在,除非能用另一个人的生灵为模板容器,将碎掉的灵魂碎片重新拼在一起,在以大量修为作为溶剂,使碎片再次黏连到一起,除此以外所有的修复方法都只是将大碎片牵引住而已,那些不被注意的小碎片,就已经化成了天地的一部分了,那个凡人,不过是躯壳里有最多的阿简的灵魂碎片罢了,实在不算是阿简本人。”
君白露听完已有些晃神,停了手问:“我不太听得懂你说的……就是想复原阿简需要另一个人的灵魂的意思吧……不过你同我说这个做什么…我又”
“——因为牧胥曾想用这个办法。”
“……”
“他说阿简挨了他那么一拳头,灵魂都碎了,肯定很不好受,所以他得负责把阿简的灵魂补好。”
“……”
“阿简的轮回开始,他就一直在损耗修为的窥探天命,只为了知道阿简丝毫的命运,好在他的必经之途候着,给予些微帮助。”
“……”
“我曾问他,耗费大量修为等那么久只为了能每一世见他一面,这样值得吗?他说阿简是个平时不怎么发脾气可一旦生气了就很难哄好的人,说阿简已经把自己在天上的所有痕迹都毁了,如果他不赶紧看住阿简,他怕等阿简回到天上会真的跟他断了来往。”
“……”
“他说,他这辈子就这一个徒弟,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就这么一个人,他总得好好护着。”
“……你何苦跟我讲这些,惹的自己再被折磨一回?”君白露放下东西趴在桌子上,声音里带了些哭腔:“我早知他来这儿是有原因的,却不想是这个……你放心吧,我从未肖想过能得他青眼,我有自知之明。”
晁嶂看了他一眼,继续忙活手里的活,没有安慰,没有警告,只是不咸不淡的一句话:你同阿简,在某些方面,还是挺像的。
君白露起身走到餐桌前,抽了筷子旁若无人的大口吃东西,像是恨不得要把饭菜都吃光似的,没怎么细嚼就下了肚。晁嶂擦净手走过来坐下,看着君白露自虐似的行为并不阻止,继续雪上加霜道:“牧胥他啊,整个儿就沉浸在他们师徒二人的世界里了,旁人什么想法他都没心思去想,去看。”
晁嶂:“唉你少吃点啊,这些都是牧胥爱吃的菜,你把它吃光了牧胥吃啥?差不多得了啊。”
君白露于是吃的更凶了。
君白露最终没有上桌一起吃饭。只说自己早饭吃太饱了实在吃不下了,窝在一边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牧胥亲自来叫他,不甘心的出去看,只看见几个被牧胥请进来的衣衫褴褛的人狼吞虎咽,把整张餐桌都吃的十分狼狈。君白露眉头紧皱,回家去了。
傍晚时分,农人都开始各自归家,君白露算着那几人应该已经回去了,毕竟道观里破破烂烂的,也没什么地方能留那几人住下。
这么想着,君白露的脚程都快了许多。家里到道观有一条小路,是君白露这两年里踩出来的,从家里的小墙外拐弯就能看到。小路两边长出了繁茂的杂草,瞧着十分鲜活有生命力。这条路被发现时正好长了一丛十分漂亮的花,君白露循香而来,发现了这些从未见过的野花,进而开拓了这条小路。
君白露从前常常会摘一些去牧胥那儿,养在瓶里细心照顾,成了道观里为数不多的装饰。现在那些惊艳的花全没了踪影,将地盘让给了原本的住客。君白露经过小路,只瞧见了连成一片的野草,多虽多矣,总觉得少了几分色彩。低头想了一会儿,像是忘掉了什么轻贱却重要的东西,无奈实在想不起来。
落日洒下淡淡余晖,给道观院里的树叶染上了金色,往日倚靠在树上望天的人此时还在观里,殷勤的招呼着今日的访客。
君白露走过去,靠在门框上,不出声。
被热情邀约的人此时正戒备的打量着牧胥,似乎十分不解一个从没见过的公子哥为什么要对狼狈的自己这么好。
君白露眯着眼,厌恶道:“你爱住不住,不住趁早滚。”
那个人被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唯唯诺诺道:“我住……我住……”
君白露哼了一声,径自走过他身旁,拣了常坐的蒲团坐下,捧着书温习,准备明年去京城的考试。
牧胥听到阿简的回答,兴奋的帮人收拾被褥去了。
待牧胥收拾好走出来,发现客人已不在观里,问君白露道:“刚才那儿的人呢?”
君白露看书正看的起劲儿,随意敷衍了两句,丝毫没注意牧胥担忧的表情。
晁嶂从厨房走出来,问道:“怎么了?”
牧胥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三人用完饭,晁嶂去收拾厨房了,君白露则陪着牧胥坐在大树下底下乘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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