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阿简一路走来的神君看了看晁嶂和阿简,欲言又止。
晁嶂盯着殿下的人,神情冷漠看不出什么表情,他问:“你是否已经知罪,并且诚心想改过?”
阿简低着头:“是。”
“你是否已经认识到自己犯的错罪责重大,天与神都将降下将重罚?”
“是。”
“无论你的心结解否,你都将面临入世受百世轮回之苦,这样,你可还愿意?”
“是。”
“你是否能接受,轮回的百世必然是受尽坎坷,而且你无法自尽,换言之,百世的苦你都躲不掉。”
“是。”
“好,”晁嶂站起来,大手一挥,罪状已成,判书立下。晁嶂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萦绕心头,“期待你历完人世,重列仙班的那一天。”
最后那句是客套话。
整场判决十分顺利,没有狡辩和申诉,一切都如同一场排好的戏一般圆满,只是若作为一场戏,未免平静的过了头。
一众神君们亲历了整场判决,见证了判书刚下,恶咒缠身之人就很快病好跑出来的神奇一幕,十分惊奇。而那病人身上披了件外衣,衣衫不整的走出来,看见人群先是愣了一下,又快步走到殿上,同他的好友咬起耳朵。
众神君对此也是见惯不怪了,此时见他们的同僚醒了跑出来,纷纷为他高兴,念叨着虽不知是否同上一回恶咒是同样的缘由,但身中恶咒之人能病好已属不易以及阿简虽心怀恶念但就恶咒的程度来说仿佛并不太重,想着是个知错能改的孩子,更生亲近之心。
阿简站在殿下,看见牧胥披着自己带着的那件外衣出来,一双眼睛瞬间变得明亮有神,又瞧见牧胥醒后看都不看自己,一颗心就像裹满了蜜却被丢进油锅炸了通透,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漫在心头,有些酸涩。
阿简对着殿上的两位默不作声的告了礼,径自转身离开。
他该去准备受轮回了。
天上的仙君、神君平日里修行,身上都会自带仙气,若是带着这身仙气去入凡人的轮回,必然会对普通人造成影响,故而每个下凡轮回的神仙都得在天上最靠近凡间的地方沐浴,洗掉全身的仙气。之后再由地府的人来拘去魂魄,放入轮回道里,而肉身则自然消散于天地间。又因为去轮回的多是犯错受罚的人,所以这相当于变相的洗掉修为。
阿简沐浴的地方正好有一方池子,池里的水终年温热,如果不考虑实用效果,这原本可以成为一个打发时间的好去处。池子外没有照应的使君,洗掉多少修为,全凭个人自觉。
拆开发冠,解下锦带,褪去衣衫,阿简站在水边,闭了眼。
真的甘心吗?
从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到现在,他无数次的这样问自己。
身子微微往前倾,由着重量将自己带进水里。
没顶的温水包裹着他全身。头跌进水里的一瞬间,他听不见任何声音。
阿简在水里漠然的睁开眼,看着自己周身的仙气被一点一点融进水里。
水池边上恍惚有个人影,正蹲在水边拍水玩。
阿简惊的直接破水而出。
“师父……您病刚好,怎么能来这里……万一这里的水汽卷走了您的仙气怎么办……”阿简连忙摆正姿势,规规矩矩的在水里站好,仰着头,看着他日思夜想的人,目不转睛。
池边的人瞟了他一眼,持着一种“我怎么可能被这儿的水影响到,你太小瞧我了”的眼神继续玩水。
牧胥的手很好看,又长又细,骨节分明,虽然手的骨架不大,但却并不会与他的身体有违和感,十分养眼,抬手捏个决都能自成一道风景。
许是被徒弟的眼神盯的有些不大舒服,牧胥拘起一捧水砸到阿简肩上,状似玩闹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和晁嶂总是互相看不顺眼,可是今晚你认错之后,神君们都全都支持晁嶂上高位了,这下,他心心念念的事已经定了,我也可以清闲了。”
牧胥的手不安分的捡起阿简的发梢,一点一点用水搓洗,他并没有直接看阿简的眼睛,反而全心对付阿简那一头长发,碎碎叨叨有了些解释和安慰人的意思:“本来这些事我是挺不喜欢的,不过他毕竟帮了我这么久,他难得需要我的时候我要是只因为自己懒得帮忙而拒绝了,那实在是不太义气……唔,你这头发生的倒不错,等晁嶂以后上了高位,肯定有很多的事要处理,估计也没啥能玩的时间了,以后你也不在,我一个人得多无趣啊,嗯……你说我不如在收个徒弟怎么样,也好解解闷~”
阿简听完,一张脸上瞬息变幻了多个表情,不可谓不精彩,只可惜牧胥背对着他,并不能看到。
阿简转过身,眼含水光,看着很是委屈。牧胥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尴尬道:“是我弄疼你了吗……那啥,其实我没帮人洗过澡,下手没个轻重的……”
阿简咬着嘴唇,低着头,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你从前说过,有我之后不会再收别的徒弟了。”
牧胥尴尬挠了挠头发,搜遍整个脑袋也想不起自己曾说过这话,隐约觉得这话还真像从自己嘴里出来的,一时间有些愧疚的不知所言:“从前拜师礼有一环是要给你洗浴的,意为洗去你在下界秽土的过去……可是我嫌麻烦给去了,现在你要去轮回了,正好把那次的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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