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还有田税的税率问题,这个其实很混乱,这玩意只有下限,没有上限,丰年按比例,灾年按下限,如今,圣上直接定了上限,使用了肥料之后,不管你产量增加多少,田税都是固定的。如果没有使用肥料的土地,那还按照往年的比例来。
总之,内阁那边足足商议了两个多月,章程才算是定下来了,而田部其实已经开始运行了,毕竟,农时不等人。
田部一开始的运行就是囤积原料,制作肥料。司徒瑾压根不担心肥料的配方外泄,因为少量生产其实并不划算,尤其,圣上干脆将关键性的原料弄成了如同盐铁一般的官营管制品,这么一来,民间想要自己制作,成本就要高得多,而司徒瑾搞出来的配方流程却简化了很多,效率更高,而且产量越大,成本越低。总而言之,再有钱的地主,只要还会算账,就不会选择自个开发生产,无论是时间成本还是经济成本都太高了。
朝廷全力运转的时候,效率还是很高的。一开始的时候,自然有许多人在观望,许多贫困百姓,也就是挖了原料去直接换钱,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一些地主找上门来,花钱让用他们的名额去兑换肥料,顿时,精明一点的人都知道,这玩意肯定是好东西,要不然,谁家肯拿了实实在在的钱来买呢?因此,除了一些急需用钱的,其他人家立马将自家能兑换的都兑换了回来,然后按照衙门的教导开始施肥,大家都是老庄稼把式了,庄稼长得好不好,还能看不出来?因此,很快就看出了端倪,一下子一个个更加激动起来,那些将自家的肥料卖出去了的,简直要跳脚了,若是自家地里施了肥,增加的产量岂止是那点钱能换的!
这事还影响到了不少宗族的权威,毕竟这等事情,涉及到农家的切身利益,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宗族也不能强迫普通的族人为族中的大户牺牲,若真是强迫,那普通的族人哪里肯忍气吞声,就有人暗中开始捣鬼,将族中大户的丑事给宣传了出去,倒是叫不少不法之事被掀了出来。这是难免的事情,这年头,就算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许多地方也是宗族内部私底下处理了,并不会去报官。
一来,是官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年头,官府的考评不是按照破案率,而主要是按照案发率,出的事情多了,要是没法解决,就影响吏部的考评。二来,也是告官这种事情,成本实在是比较高,一些混账一些的衙门,吃了原告吃被告都是常有的事情,而且,遇到许多事情,一些官员为了自个的官好做,一般都是偏袒豪门大户,普通百姓却是求告无门,最后只得认命。
宗族内部,为了上层的利益,用宗法限制下层都是常有的事情,踢寡妇门,吃绝户财那是基本操作,更加过分的多得是,没人计较也就罢了,真要是按照国法,追究起来,许多都是杀头的罪名,如今因着肥料的事情掀开来,顿时各地的官府都懵了,田部如今还担负着监督的作用,毕竟,他们的一个任务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括隐,遇到这等事情,要是官府不处理妥当了,田部那边告上去,那是一告一个准。
很长一段时间,随着田部的推进,各地很是出了一些乱子,不过也仅仅是小乱子而已,朝廷原本就打算借助这事将一部分毒瘤揪出来,因此,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即便出了什么事情,也很快压了下去。
而趁着这个机会,圣上想要处理的一帮官员也栽了。
还是那句话,当官的人家,哪怕自个并不是有意兼并,但是一旦有了官身,很多事情都是难免的,许多人举家投靠,为此不惜卖身为奴,另外,当官之后,不管是为了给自个留一条后路,还是为了给族中置办产业,祭田都是基本操作,另外还有专门给家学的学田什么的,各家有了闲钱,又是不断置产,各级官员免税的额度都是有限的,但是免税惯了的,自然就不想继续交税了,于是就是用各种手段偷税避税。
如今查出来这些事情也就罢了,又有一些欺压佃户,欺男霸女,甚至放印子钱,逼死人命之类的事情,没人追究也就算了,一旦追究起来,这些就是大罪。再加上他们族中的一些事情,御史们可劲地弹劾,朝堂上,一大帮人天天在请罪。
圣上这边轻飘飘一句“严查”,下头自然心领神会,立马,落井下石的人就来了!还连累了一帮姻亲跟在后头灰头土脸。
如贾代善这般宠臣能臣都在朝堂上吃了挂落,没办法,王家跟贾家是老亲了,两家原本就是金陵当地的大族,祖上就有过姻亲关系,贾代善的次子贾政,娶的还是王家的嫡女。王家的事情一出,贾政倒是跳着脚喊着休妻,史氏也跟着起哄,贾代善却是气得一巴掌将贾政扇了个趔趄。休妻休妻,什么事情都是休妻能解决的吗?贾家跟王家,可不是仅仅就是这一重姻亲关系,王家老爷子当初跟贾代善就是同僚,互相都有对方的把柄,另外,王家的事情,贾家难道就真的不知情。
贾代善对圣上极为了解,直觉这次王家倒霉,不光是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还有些其他事情在里头,只是贾代善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搞不明白。他是武将出身,在战场上头,恨不得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但是,在其他方面,还真不是那么敏感。
贾代善找了自家堂兄贾代化商议了一晚上,都没搞清楚,王家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圣上,最后,贾代善只得带着一肚子的懵逼写折子请罪,以他对圣上的了解,一味想要推脱肯定是不可能的,回头反而叫圣上恼火,还是老老实实请罪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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