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想齐靖这话说的十分有道理。
齐染知道如果皇帝真的下定决心,那林悦势必要离京一段时日,他心中虽然有些焦急,各种念头不断在脑中盘旋,但脸上却是浮起一丝哭笑不得的惬意表情道:“这定然是九弟说的,父皇以前可是从来不会说这些的。儿臣倒是觉得九弟这话有些差了,父皇乃是真龙天子,这天下再怎么命硬之人到了父皇面前都得软下来,儿臣得父皇庇佑,哪能是别人能轻易影响到的。儿臣这两场病都是自己不小心造成的,和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齐染最后两句话声音有些轻,像是叹息又像是怀念。
皇帝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是想起以前了,顺着齐染这话而想,从梅妃陷害齐染事发,到如今,齐染这病是心病所起,都因自家人,林悦到底是个外人。
皇帝转念又想,这林悦时常出入皇宫,也没见他怎么着。不过,他心里因齐靖的话,也着实有些膈应林悦的存在。
齐染知道凡事过犹不及,他并没有急切的让皇帝打消这个想法。于是齐染便转移的话题道:“父皇今日叫儿臣前来是为了此事吗?”
皇帝回过神道:“自然不是为了这点小事。你现在身体已经恢复了,该上朝还是要去的,也该帮父皇分担下朝中事物,让父皇清净两天。”
当皇帝的都有点毛病,齐染一个人在的时候,皇帝觉得他太能干了,心里不大高兴。齐染其他兄弟出现了,皇帝又觉得他太清闲了,朝中事物繁琐,皇帝有时对着那些乱七八糟的折子,也觉得心累,自然想找个人分担下,让自己过的舒坦些。这时,齐染就成了最好的人选。
齐染道:“儿臣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等再过两日,儿臣把太医把把脉,巩固下身体情况,然后在入朝为父皇分忧。”这个时候他自然不会推辞的,有时候谦让是必须的,有时候太过谦让会让人觉得他是害怕是懦弱的。
皇帝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先把身体调养好再说。”
齐染低头称是,面色波澜不惊。
皇帝又和齐染说了下目前的朝局,其实最近朝堂内外都很平静,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皇帝愿意开口,齐染心底即便是有火在烧,也得耐着性子静静的听着。直到皇帝觉得自己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也感到有些困乏了,便让齐染退下了。
齐染恭敬的行礼离开,他离开的步伐和往日一样,至少从面上是看不出他心底如何心焦的。
等回到东宫,林悦正在亭榭中看鱼。他趴在栏杆上,面容是难得的平和与安详。齐染看到他,只觉得心底的焦虑瞬间都消失了,他挥手让四周的宫女内监离开,然后自己缓声走了过去。
林悦头都没有抬,他道:“回来了?”
齐染走到他身边嗯了声,齐染把握的刚刚好,两人的距离不远不近的。林悦抬眸,望着齐染道:“怎么了,你看上去不大高兴,皇上怪罪你了?”
齐染挑眉道:“你怎么知道我不高兴?”他自认为现在表情和往日没什么不同,应该没有人发现他心情不好才是。
林悦伸手握了下他的手然后又很快松开,齐染的心立刻跳的很是急促。他们关系亲密,做过比牵手更深入的事,但现在是在外面。虽然宫人都退下了,但这还是在外面。他倒不是怕彼此关系被别人议论,只是他现在不是掌控大齐的帝王。他们的关系若是被皇帝知道,皇帝对他失望是其一,林悦肯定会没命的。
齐染只觉得被林悦抚摸过的手心手背都泛烫,林悦这时开口了,他说:“我把你放在心上,你高不高兴我一眼就看穿了,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齐染觉得自己手掌上的那把火,瞬间烧到了自己心尖上了。林悦总是在不经意中说出这样让人面红耳赤的话而不知。齐染有些莫名的想,林悦明明是体弱多病不长出现在众人眼前,也不知道在那里看到的这些,可能是宫外那些俗艳的话本比较多吧。
林悦看着齐染在沉默,这人的眼神微微在闪躲,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心底觉得有些好笑,很想伸出手在齐染头上摸摸。不过这动作太随意,不像刚才简短的碰了下手,若是被人发现,那还真不好解释了。
于是林悦干咳一声道:“现在殿下可以说为什么不高兴了吧。”
齐染这次没有沉默,他把和皇帝说的话又对着林悦说了一遍。说道后面,他道:“我倒没有不高兴,只是觉得有些感慨。九弟这人十分有韧性,他总是会时刻盯着你,你稍微有些漏洞,他都能抓住作为反弹的资本。我倒是挺佩服他的。”上辈子他输给齐靖,输的不冤。
齐靖做事太果断,太能关注大局,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也舍得用人。他走一步能看后面的三步,做事表面是一条线暗地里又是一条。就像这次,齐靖借着林家的事,先是解决了皇帝心头难题,还顺势阴了林家一把让皇帝高兴。林家不但没有为此气愤还会对齐靖心怀感激,而最重要的是,齐靖最终的目的是林悦。
不管林悦是不是真的有问题,齐靖这一手就把他赶出大齐远离京城了。齐染想,也许齐靖已经从林家人口中得知林悦的不同了,毕竟他魂魄出现时,身体会陷入沉睡,这里面是有时间限制的。齐靖既然相信林悦是鬼怪,自然会多方考虑的。
也许在齐靖看来,林悦才是心头大患,把林悦赶走,一切都会成为未知数。也许齐靖把一切都猜到了,但他猜不到齐染能完完全全看到林悦,还能拥抱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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