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染听了这话眼圈微微一热,他道“谢父皇,那斐侯爷?”
皇帝嘴角流露出一丝嘲讽的笑,“你当朕真的信那些刺客信口开河?斐卿是什么样的人,朕还是清楚的,更何况就像林炎说的那样,你这个太子是斐家的外孙,他们怎么会害你。”
说道这里,皇帝想到林老太爷当时的表现,忍不住好奇道“你和林家的关系很好?”
齐染摇了摇头,他皱眉道“父皇,儿臣和林家素无往来。今日林尚书的表现和往日大不相同,倒有几分当日在御书房提起江南科举舞弊案时的模样。”
齐染说这话时,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很是复杂。
皇帝看了笑了下,他是父也是君。身为父亲,他对齐染真心疼爱,也是真心信任,他对其他儿子也是放在心上的,不希望他们兄弟阋墙。但身为帝王,他在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坐了许久,知道成为皇帝的路上总是不太平的。他一心信任齐染,就是想告诉文武百官,除了齐染,这个位置其他人不要想了,也断了齐瑛和齐靖的念想。
同时他也总想着身边还是要有几个属于自己的臣子,要不然就显得太过于孤家寡人,也显得自己这个皇帝太没用了。
所以在齐染没有成为皇帝前,他只能是太子,自己则是说一不二的皇帝。
他看中林老太爷,信任林老太爷,但林老太爷若真的投靠了齐染,他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的。好在目前来看,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控中。
皇帝和齐染说了这些话,便让他下去了。
皇帝看着齐染的背影,然后把手在宽大的龙袍里拢了拢。从江南科举舞弊案,到现在,发生了很多,他自然是信任齐染的,也不希望齐染辜负他的信任。
齐染回到住所听宫人禀告说林悦醒了,他想了想还是转身前来了。齐染到的时候,林悦刚刚喝了药,正一边漱口一边让宫人下次给他准备些蜜饯。
齐染挥手让一旁站着的宫女都退下,他道“我这里没有甜的东西,你若是喜欢,我让人送来些便是。”
林悦哦了声道“也不是特别喜欢,但是比起苦的东西吃点甜的还是让人心情愉快的。”
对于林悦这些歪理,齐染已经听无数了,他也不想和林悦争辩,便换了个话题道“刚才在大殿上,你……那突然消失了,没事吧?”
齐染说的含糊,林悦却明白,他也听出来了,齐染没看到他变身林老太爷的事。也是,一个人的魂魄飘出来再飘回去,那都是属于自己的事。若被人发现这魂魄还能飘到别人身体里,尤其是对这古人来说,是非常惊悚的一件事。
齐染若是知道,不找借口把自己烧死才怪。
他虽然看淡生死,但也没想过体验烧死的滋味,于是林悦道“也不是突然消失,就是不想听那些睁眼瞎胡言乱语的,就从后面走了。”
齐染嗤笑声道“这世上睁眼瞎多了去,为了权势地位,有几个人陷在水里能如莲的?”
林悦看他心情似乎不大好,想了下道“斐侯爷是怎么回事?”
齐染看向他,道“你觉得斐侯爷是个怎样的人?”
林悦摊了摊手,因忘了胳膊上的伤,他因疼痛龇牙咧嘴了扭曲了下表情,然后懒懒道“我和斐侯爷没有接触过,不知道他平日里是如何为人处世的。但他是个民族英雄,现在大齐内外安然无事,他应该是喜欢的。”
有一种英雄,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他们功成名就,但内心深处最大的愿望却是,化刀剑为犁锄,利刃封于鞘,同普通人一样享受盛世太平。
齐染轻声道“舅舅的确是这样的人,若是心中想法过于狭隘,大概是教不出斐清这样性格的儿子的。”
齐染信任斐清,信任斐贺,甚至信任齐瑛的,但他却不再信任视为亲生母亲的梅妃。今天这一场事出来,他甚至不再信任斐锦。或者说,他从回来的那天开始心里便有些抵触斐锦这个舅舅。
今天的事情不过是给他一个借口,让他对斐锦感到彻底的失望。
他不知道斐锦和梅妃什么时候对皇位有了别的想法的,他也不想知道。他和齐靖突然遇刺,自然有人会注意到齐瑛这个刚刚册封的青王的。
梅妃在行宫中行动不便,所以斐锦出手正合适。他推出了刺客,甚至让刺客指认斐贺,大大方方的让皇帝让自己甚至让满朝文武怀疑斐家刺杀太子,是想助七皇子登基。
可是这样的怀疑在很多人眼里本身就不成立,斐家已经有他这个光明正大的太子在,何须费那么多心思培养七皇子呢?何况是斐贺指使人刺杀太子,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当时如果他继续询问那些刺客,斐贺为什么这么做,那些刺客肯定会把齐瑛扯出来,这样就更没有人相信这事是真的了。
反而在那种情况,斐家会以最快的速度脱离怀疑,而所有的矛头会指向安贵妃和齐靖。毕竟他们和斐家没有丝毫关系,这些刺客的指认完全可以说是受了安家的胁迫,要不然身为刺客,怎么这么轻易的就招认了?
齐染能预料到后面的事,顺着斐锦的想法,这可以说是一箭三雕的事。洗脱了梅妃和斐家的干系,也诬陷了齐靖,如果自己表现的想要追查事情真相,有可能还会让他人认为自己这个太子想要对兄弟赶尽杀绝。
所以齐染并没有那么做,一来他不想顺着斐锦设下的圈套走,二来,他知道皇帝的性子。没有证据,皇帝不会相信是斐家出的手,同样也不会相信是齐靖想害他这个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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