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看对眼了的下人在此处幽会,齐见思顿觉尴尬,转身往反向走去,登时听见一道声音,如同被凉水浇了一身,满心冰凉。
“说了多少次,叫我阿慈,不要唤我小姐!”
齐见思滞住脚步,什么非礼勿听,此刻都成了浮云。一个兄长的本能叫他屏住呼吸,他一定要听听是谁在同妹妹私会。
“阿慈……你不要哭了。”
袖中拳头收紧,齐见思只觉天旋地转,这男声分明是孟野!
齐见慈仍在抽噎,委委屈屈地说道:“明明小时候都是叫我阿慈的,你这个呆子,我都要嫁给旁人了,才肯唤我一声。”
孟野声音似在隐忍:“阿慈,你快回去吧。”
齐见慈拔高了声线:“我不信,你敢说你没有一点儿难过吗?孟野,我要嫁给太子了,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你对着我还不愿意说实话吗!”
她怎么能这般不知羞!
脚下枯枝应声断开,齐见思迈开腿往他二人处走去,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声,似是齐见慈藏了起来。
孟野问道:“谁!”
“我。”
齐见思拨开树丛,正对上孟野强装镇定的眼神,气氛顿时微妙至极。一同长大的关系,孟野如何能在齐见思面前佯装无事。他尚未动作,角落里的齐见慈便踉踉跄跄冲了出来,挡在他前面,一腔孤勇用来直视着自己的哥哥。
一双美目里含着泪,齐见慈眼眶通红,近乎无望地对着齐见思嚎啕出声。
齐见思左手指尖掐住掌心,另一只手覆住了她的哭声:“想叫整个齐府都知道,你就继续哭。”
高门贵女,豆蔻年华,俊朗少年,知慕少艾。
娇小姐与穷小子夜会,若是话本子里的故事,定能博得一众感慨。而落在齐见思眼前,他第一反应便是将这二人隔开。
齐见思手脚发凉,扯着齐见慈的腕子就往外拉:“还想叫多少人看见?回我院里再说!”
说罢看向一旁的孟野,竭力压抑着怒火:“你还愣着做什么,一起过来!”
这愣头青跟聋了似的一动不动,突然惊天动地往地上一跪。
齐见思气得呼吸急促,也不叫他起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你在这拉拉扯扯若是叫旁人看见了,阿慈的声誉还要不要了!现在知道跪了,跪能顶什么用!”
孟野神魂俱醒,步履蹒跚地往前迈去。
临近院门,齐见思身形一顿,将身上的外袍扯下,披到了齐见慈肩上。他身形高大,一件外袍将小丫头的襦裙遮得严严实实,低着头倒也瞧不出是谁。
所幸家仆多半入睡,齐见思避开卧房,直奔无人伺候门外的书房。此时齐见慈已止住呜咽,倔强地站着。三人一立一坐一跪,场面十分可笑。
这般情形对齐见思而言,着实有些微妙。若是一个成年男子完全不通□□,那是胡说八道。可他在这方面确实是如同一张白纸,况且哥哥发现妹妹与旁人私会,私会的还是从小一同长大的贴身侍卫,让齐见思处理此事实在是难为他。
夜深了,他本就无甚困意,现下是彻底驱散了。齐见思屈起一指在案桌上轻叩,凌厉目光不知该往哪处投去,万般无奈道:“你们谁先说?”
齐见慈眼角泪意仍在,凄凄然勾出一个笑:“哥哥是要审问我吗?”
她自小就是个霸王性子,落了下风也不愿低头,此时晕头转向,连齐见思有心替她瞒住事端也瞧不出来了,横竖还要倒打他一耙。
齐见思摇了摇头,面上失望难掩。齐见慈自知有错,又拉不下脸向哥哥道歉,孤零零地立在一旁,默不作声。
撒谎对于孟野来说是头等难事,他是个即便有话勉强憋在心里,面上也早就无所遁形的人。更别说叫他临时编一套说辞应付,更是难上加难。
“阿慈,这便是你不愿嫁人的原因?”
他哪里懂少女的心思,思虑再三,甫一开口,就是在往齐见慈的心窝子上戳。
为何妹妹又有要落泪的迹象!
齐见慈绷着脸,克制着不叫眼泪落下来,镇定道:“是我糊涂了,才同他胡言乱语。哥哥,你不要生气了。”
任谁一瞧都知道她在说违心话,齐见思转向另一边:“别跪了,一味沉默只会叫旁人更加失望,不仅是我,还有阿慈。”
孟野听见他冰冷的语句,寒意顿生,直至缓慢地站了起来。他的眼神向来纯净,不知不觉却也染上了复杂的情绪。
“少爷,我这就离开齐府,不叫小姐的名声受损。”
他亲口说出了最惨烈的结局,眼里满是痛苦和歉疚,连一眼也不敢多看他二人。
齐见慈冷笑一声:“你走什么走?再过几月你就不必看见我了,也不必烦心了,你现在若是走了,齐见思该从哪里找一个能够信任的新人?你一走了之,对得起谁?”
“不是!我没有!”他当即矢口否认,情态焦急。
齐见思最担心的就是神女无心,在南院听的几句墙角,以及齐见慈句句带刺的诘问,无不昭示着这段冤孽极有可能是他的傻妹妹剃头挑子一头热。
瞥见孟野情状不似完全无意,他再不精于□□,亦能看出并非齐见慈一厢情愿。
齐见思淡淡道:“阿慈,过来。”
他启蒙早,小丫头诞生那年,齐见思就已读了许多的书。他自小便是一副讨债鬼的面孔,除却爹娘祖父外,生得漂亮却无人敢抱一抱他。六岁那年,府里添了个秀气的小姑娘,齐见思冷着小脸戳了戳婴儿肉乎乎的脸颊,心里头是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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