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回去还吃草莓奶油蛋糕吗?”安德里亚忽然问。
伊维斯愣了愣,松开了他,转身背过去,大踏步离开,最后留下一句,“不要,下次要吃抹茶蓝莓的。你要待在这里,等着我回来。”
他离开了啊。
安德里亚怅然若失,维持着原来的动作很久,都没动弹一下。这是他和伊维斯最亲密的接触,没有之一,拥抱的感觉非常奇妙,却不坏。何止是不坏,比所有能在大脑里呈现出想象的滋味都要美好,就连最喜欢的食物也比不上其中万一。
他是个冷血的动物,于冰冷的海水中穿梭,不见天日,从没料到温暖的拥抱令自己呼吸加速,心跳加快,像是——
从心底盛放了一朵海茉莉。
连描述都不能够。
过了好一会,安德里亚全身上下快要沸腾的热血才冷却了下来。因为达尔蒂玛。他曾见过那种低等的玩意,藏身在黑暗之中,只会被欲望吞噬的野兽,也敢再从永夜之森爬出来。
安德里亚的双拳捏紧。他极端厌恶最开始将自永夜之森里出来的生物都归为达尔蒂玛的人类,他和那些低等无智的野兽可不是一样生物。
可他也不是人。
什么都不是。既不是野兽,也不是人类,是个什么都不是的玩意儿。
眼镜被静静地摆在一边,那双灰色的眼瞳像是一对无机质的玻璃球,渐渐被天蓝的光晕染上了独特的颜色,最后仿佛成为了两颗宝石,像是连大海也被盛在了里头。
因为一直生活在人世间,所以安德里亚也用着人类的姿态,而人类的躯壳也会将他天生的能力极度压制,只有越接近、释放本体,他的能力才会发挥得越大。
他不讨厌自己的能力,也不喜欢,只是偶尔觉得好用罢了。无论在商场还是别的什么场合,他都能轻而易举地得知对方的底线。如果对方的底线是自己不能接受的,那也非常容易,可以用一点技巧改掉对方的想法。
可在伊维斯身上他就不想用了,或许是被书上那种描述所打动,想要用自己的心贴近对方的心,而不是能力。所以他把能力压制地更弱,连伊维斯的想法都探查不到,更何况是周围的动静,才没能发现隐藏在周围的蓝蚁。
安德里亚想,食指和中指在眼前摇摇晃晃,像是在牵引着一条看不见的线。
如果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会怎么样?
当然,他会立刻带着伊维斯离开,不留一丝痕迹。
而现在迟了。
而在霍尔顿庄园,约克终于能完全脱下自己斯文管家的外皮,好好享受了一番老板不在的美好生活,酒随便喝,花随便采,日子随意地浪荡,每天过得醉生梦死,简姨在一旁直叹气,只好叫莫尔这么个大小伙子天天把约克搬上自己的房间睡觉,偶尔还送上个醒酒汤什么的。
莫尔偷偷摸摸地问简姨,“约克先生怎么这么爱喝酒?”
简姨笑眯眯地看着他,“你去问问约克自己,他喝醉了嘴就没把门了,肯定告诉你。”
被简姨这么一糊弄,莫尔就起了小心思,有一次再搬约克进了房间时喊了他好几十声都没答应,便小心翼翼地问:“约克先生,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约克露出个冷笑,抬起胳膊就在傻乎乎的莫尔的脑袋上来了一下子,“小孩子,别那么好奇,也别那么蠢。”
莫尔吓得屁滚尿流地滚出了约克的房间,想要去找简姨说理。
简姨还是笑眯眯的,“那是因为他没有喝醉,你没分辨出来。”
莫尔:“……”没处说理。
除了这些偶尔被欺压的小插曲外,莫尔也算是过得心满意足,照顾花花草草这样的工作明显比狱警这么高难度的工作要合适得多。
而这一切的平静,都被来自安德里亚的一个讯息打乱了。
“先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三分钟前,约克还喝的醉醺醺的,像条死狗似的被莫尔拖上了床,在被安德里亚的特殊铃声吵醒时还是半梦半醒的状态,可是转眼间,立刻精神抖擞。
安德里亚依旧是刚才的模样,连语速都没变一分,目光没落在约克衣衫不整,坦胸露乳的上半身,“不开玩笑,克尔瓦出现了达尔蒂玛,达芙妮已经在艾理等着你了。你负责弹药,她负责人手和机甲,带上利兹。”
约克的瞳孔骤然一缩,从床上一跃而起,丝毫没有刚刚还在醉酒的痕迹,“是的,我马上就赶过去。您,您一定要注意安全。”
对面的安德里亚抬眼看了他一眼,轻轻应了一声,通讯画面一闪,在半空中消失。
约克迅速地爬起来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按下了霍尔顿紧急集合的按钮。
霍尔顿庄园里都是一群老人小孩,日子过得十分无趣,没有丰富多彩的也神火,到了这个点原来都睡了,却被安在枕头边上的喇叭吵醒,睡意惺忪地在大厅里集合。
简姨揉了揉眼睛,看着站在壁炉前的约克,“怎么了,有外敌?”
约克:“要是外敌,倒是好了。”
未干的灰蓝色头发不住地向下滴着水,约克却毫不在意,环视了一圈,连罗里也站在门前的小椅子上,便郑重地开口,“刚刚先生给我来了电话,说是克尔瓦发现了达尔蒂玛,我和达芙妮负责先去镇压,帝国军队太慢,可能要过段时间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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