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的,其实是自己的金丹。
这就通顺了。
以数日神血引渡,替他重铸一身经脉,重新造化。
再换入金丹,抵消蚩尤怨气。
两丹相生相克,彼此结合,令谢秋寒修行神速,再不受魔丹困扰。
而云邡他体质特殊,身怀神骨,不需金丹也可沟通天地灵气,没有就没有了,虽修为大降,但也无性命之虞。
天珑看看云邡,又扭头看看红澜,发现红澜脸上全是淡定,一点惊讶之色也没有。
对,红澜必定也知道的。
所以红澜避走大荒百年,从不与云邡相见,怕就怕云邡偷偷一棒子给他敲晕,干脆利落把金丹给他换了。
天珑心情复杂,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见师嫂神色变化,云邡挪动眼神,扫了他一眼,笑着打招呼:“师嫂。”
天珑拢回心神,正色道:“见过仙座。”
行过见面礼,云邡盯着他看了半天,直看到天珑都不由自主皱起眉时,他才赞叹:“师嫂真乃绝色,世间恐怕只你要比我美上一成了。”
天珑:“………………”
他回敬:“师弟的礼节仍然如此别具一格。”
红澜则不悦的扫师弟一眼。
云邡大笑起来。
笑过一阵,他才道:“好了,是我错,望师兄包涵,护法时不要故意手抖才好。”
红澜也拿他没有办法,低声笑了一下,道:“师兄弟多年,也不差包涵你这一次了。”
云邡与他相视而笑,多少年的岁月都在一眼之间。
云邡开口道:“师兄,开始吧。”
一道威压从青阳宗散了出去。
牵动的灵力波动太大,连带大半个岭南都发现了动静,地面微震,群山里鸟雀扑棱着乱飞,走兽狂奔。
青阳宗的人前来问询,却被隔在隐形的屏障外头进不来,只觉得从中心处传来一阵令人胆寒的威压。
一道声音响彻宗门内:“仙座晋升,尔等勿扰。”
这声音像条无法违背的禁令,让每个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只在低声的议论里留下了无数的惊叹和敬畏。
日落,日升。
整整三个白昼过去,那威压不减反增,青阳宗几个长老都被压的心神不宁整整三日,头发全白了。
第三日夜,青阳宗群山外染着薄光的天竟生出了七彩云霞,绚烂无比,仙乐飘飘,堪称神迹。
众人惊呼,青阳宗门内外跪倒一片,齐声喝:“恭贺仙座成神。”
成神,与飞升,只有一线之隔。
此时修道者已经万事俱备,只等一道机遇,便可记载入封神榜中,得到认可,飞升入上界,登入仙班。
这道机遇或许是心结解开,或许是一份因果的终结,又或许是救了一花一草的细小功德,一切端看缘分。
最近成神的一位修士是北川剑圣,他因窥破空冥作为并决意救世而成神,但随后又剜除神格,舍身取义,逸散于天地间。
再有万年前炼制九鼎,于岭南坐化的帝禹,也同样死的壮烈。
可见圣与神,有时兴许并不是一个好词。
房间门打开,云邡瞬息腾空。
众人仰望,跪拜。
随着众人的跪拜,无数白影轻飘飘的飞上来,变成一道道陌生的‘气’,朝他眉心灌进去。
这是信仰之力。
也就是神力。
他身体轻盈,如与天地合二为一,一呼一吸间,都是修士苦苦沟通、索求的灵气。
他只需要意动,便能唤风雷雨雪电,移动群山与河流。
云邡叹了口气。
难怪周吞机这样执着,这种滋味的确是太舒服了,这就是修道者所追求的大逍遥、大自在,实在很难想象拥有这样极致的力量和自由之后又再次失去的滋味。
白衣仙人风姿卓越,凌空而立。
人们痴痴的看着,只见他含笑开口:
“免礼。”
“赐尔等一段福泽,自取之。”
话落。
勃勃生机蔓延开来,岭南生灵受到滋养,蓬勃茂盛,百鸟聚拢于山门之外,万兽匍匐于草木之中,齐齐朝拜。
三日白头的青阳宗长老又有了乌黑长发,菊花似的皱脸泛起了光泽,他们发现自己竟然突破了多年的瓶颈,跃了一阶,又能增加百年寿命了。
诸人跪倒一片,不停的磕头。
这回云邡没有躲了,从前他受这些跪拜只觉得夭寿,今日却不。
他当得起。
长老泪流满面,高呼道:“是神明福祉!”
“跪谢上神!”
“………”
九州大陆,不知有多少年没有过神明的痕迹,人们在群山中探访、在泥塑的神像前祈祷、在奥妙难懂的道经里追寻,有人信,有人渐渐不再信,因为神明从未出现过。
有人相信神明睡在殿堂里,半阖着眼睛,不再细察这片国土内的种种情形,修道者无论如何努力,都难以望其项背,最后都不再遵守什么神明留下的大道理,只在需要修行道法时虚伪的颂赞,从而借用一些力量。
可今日,他们真的眼睁睁见到了神祗降下的福泽。
人群里惊呼声泣涕声连连。
一息之间,整片岭南的土地都为之震动,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份福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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