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河边蹲下,洗干净手里的果子,懒得起身,身子半往后转,伸长手臂将东西递给赵和安,十分随意,“喏,吃不吃?今天去山里摘的。”
赵和安接过,咬了一口,味道酸酸甜甜的,“挺好吃的。”
“那这些也都给你。”一股脑地将手里剩的全塞给了赵和安。
赵和安简直哭笑不得,他也并没有那么喜欢吃这东西啊!不过有个词叫盛情难却,于乐心这么热情,他也不再推脱。
“你喜欢的话,下次我摘了再给你送过来。”看赵和安似乎很喜欢的样子,于乐心心里也挺高兴。
本想说不用麻烦,最后出口的却成了“好。”
“嘿嘿。”
于乐心笑,赵和安也跟着他笑,一个有声,一个无声。一个无意撩拨,一个有意中招。
“嗯,那个,分家的事已经定了。”
“其实,说开过后,反而大家比以前过得更开心。”说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有那么一点心虚,小声加了一句,“我心里也觉得这样比以前更好。”
见赵和安脸上没有不赞同之色,于乐心才又接着说下去,“姑姑头上没有那座山压着,脸上笑容多了不少,好像整个人一下都放松了。姑丈和表弟心里也很开心,而且分家后感情也并没有因此变得淡薄……”不知不觉,于乐心对着赵和安絮絮叨叨,说了一大箩筐的话。赵和安偶尔发声配合几句。
说到后来,于乐心自己都觉得自己话痨了,止住话头,尴尬地吐吐舌头,不好意思道,“那什么?我平时没这么多话的,真的。”
“这样挺好,我不嫌弃。 ”这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是一愣。
于乐心心中充斥着大大的疑惑,‘他不嫌弃?’不免在心中默默嘀咕。
他不嫌弃是什么意思?我怎样,总用不着他来说不嫌弃。一般人不都说不介意的嘛?
这赵秀才不通人情,不会说话,鉴定完毕。
于乐心才在心里盖棺定论,并自觉自己十分善解人意,不去指责赵和安话中的不妥。不料赵和安是分毫没有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非要开口解释,这一开口就把话头带了个南辕北辙。
“我此言并非觉得你不好,而是想说我能够接受这样的你。”
???
于乐心听完是大大的懵。
他能接受是几个意思?谁要他接受了?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不负于乐心所想,还真是,赵和安突然站起身,双手交叠置于胸前,对着于乐心低头施了一礼,正经道,“小生姓赵,名和安,表字逸宁。家有良田百亩,年二十有五,尚未婚。现有一良人,欲使人聘之,不知,小哥应否?”
说到良人之时,赵和安的眼便盯着于乐心看,其中之意不可谓不明显。
于乐心起先被他这一出弄得很是尴尬,想要躲开又觉不妥,硬着头皮听下去了。直到赵和安看他时,配合着说的话,直听得他内心万分复杂,一时涌上心头的情感交叠。
他大概也没想到,他当做朋友的人会突然跟他求亲,毫无预兆。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对着赵和安“你,你,你。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不是突然。我今天特意来找你的。”
“啊?”不是,为什么啊?
“我说我是特意来找你,想跟你说成亲的事。”赵和安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呃,”于乐心感到一阵无语,“我觉得有点突然,而且我们也才没见过几次。”
“已经见了四次了。”赵和安认真算了算。
“……我还有事,先走了。”不知道该怎么接,索性就离开好了。
为什么于乐心不同意呢?赵和安想不通。帮他理头发,给他吃的,还念着下次见,难道不是喜欢自己?
既然喜欢,为什么他不同意跟他成亲?
怀着满腹心事回家,被文婶看出端倪,一番旁敲侧击,也是赵和安想着找人为他解解惑,顺势含糊说了一些。就这含含糊糊的说辞,文婶一个过来人,这种事看的多了,稍一细想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不由笑了。
心中感叹,原觉得老爷是个聪明人,做事妥当,不想却在这儿女私情上犯了迷糊。
继而又觉出欣慰来,老爷竟是早有心上人,也不怪他今早对那媒人那么冷淡了。可这婚姻大事哪得这般儿戏的,若当真喜欢人家,便该正经请了媒人去说和,哪有自己直接跟人讲的。
文婶心下不甚赞同此举,但想到赵和安父母都早早亡故,身边也没个长辈提点,不懂这些也无可厚非,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怜爱之意。念着早夭的小儿,一腔母爱无处施展,这下全转移到了赵和安身上。便如对着不知事的小儿一般,细语温声,解答赵和安的困惑。
“老爷这回可真是莽撞了。这婚姻大事,原就该郑重对待,俗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是有了心悦之人,便该由家中长辈找了人上门提亲才是正理,否则这私下里说道,一般女子都该以为这是轻贱人了。”
说到这,文婶停了一会,看着赵和安欲言又止的样子,觉得约摸是自己说的话太重,遂又安慰道,“当然,我也知道老爷定是好意,并非怀着那等看不起人的心思。不过,对方毕竟是女儿家,老爷就体谅一下。”
“他并非女子。”赵和安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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