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远处隐隐地显出一座土房,高高的杆子上挑着酒旗。风吹过,旗飘扬。
楚邑指了指那座房子对随从们说:“就是那里!”
饥渴难耐的随从们吞咽着口水,一个个像饿狼一样簇拥着楚邑往前奔去。
土房静静地矗立在黄沙中,高高的土坯房上布满了风沙吹过的痕迹,大大小小的洞眼诉说着曾经的悲凉。一排骆驼拴在外面,慢慢地咀嚼着食物。
楚邑推开门走进了客栈,里面虽然宽敞但光线很暗,十几张木桌椅摆在厅堂里,靠墙立着一排架子,上面摆满了酒坛,掌柜的站在柜台后正在写着账本。几个跑堂的蹲坐在墙角死气沉沉。
“掌柜的,上酒上菜!”一个随从吆喝道。
掌柜的中年模样,一绺长胡子垂在胸前。这里是胡人的地盘,所以穿着胡装,但看上去却有着汉人的儒雅。
他笑着说:“好嘞!烧刀子、烤羊腿,大张的摊饼招呼啦!”
楚邑默不作声地坐下来,打量了一下四周,只有两桌客人。一桌穿着汉服,一桌穿着胡服,两桌人也在观察着他们。
楚邑一招手叫过来掌柜的,小声说:“店家,我想找一个人。”
“谁?”掌柜的问。
“漠里风。”
掌柜的一愣,“漠里风”是胡人鲜尤部的大首领,这一片都是他的领地。
掌柜的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楚邑,凑近了说:“客官走的是官道还是小路?”
官道代表官府,小路代表民间。
“官道。卫王。”楚邑亮了亮腰间的龙牌。
掌柜的脸色一变,卫王楚邑他当然知道,就是那个曾带兵征讨胡人的皇子。
楚邑扫了一眼那两桌客人,见没有人注意,这才悄声说:“风向变了,我带了大羊要献给漠里风。”
掌柜的点点头,“大羊”意味着豪礼,看来楚邑是要投靠胡人。
“好吧,稍坐。先吃着喝着。”掌柜的脸上堆出了笑容,转身走了出去。
酒菜已经上桌了,饿极了的随从们没等楚邑开口,已经将那只肥羊撕得只剩下了一副骨头架子。只有那只羊头像一尊雕像一样瞪着楚邑。
楚邑叹了口气,他现在知道了什么叫走投无路。
一个时辰后,外面起风了。大漠的天气说变就变,原先风和日丽,转眼间就乌云密布。
“咣”的一声,客栈的门被踢开了,十几个彪悍的胡人冲进来,厚厚的胡装上满是沙土,腰间挎着弯刀,打着绺的长发披散着,一个个看上去就像刚从土窝子里钻出来似的。
他们一眼就看见了端坐在那边的楚邑,而楚邑的随从则紧张的握住了手中的兵刃。
门外狂风呼啸,风里走进来一个人,高大的身躯,浓浓的眉毛下一双大眼透着冰冷,瘦削的脸上五官俊朗,厚厚的唇边胡茬密布。虽然也穿着胡服,但与众不同的是他的脖子上挂了一串大大的珠子,颗颗都璀璨夺目。
“这就是漠里风,大漠里的狂风。”掌柜的进门后向楚邑介绍道。
另外两桌客人惊得连忙起身缩到墙角,全都低头蹲下不敢言语。
楚邑与漠里风对视着,曾经的对手却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现在终于会面了。
“你是卫王?”漠里风先开口了。
“是。”楚邑站起来,亮出了龙牌。
漠里风一言不发地走到桌前坐下,瞪着桌上的酒碗不说话。
楚邑急忙倒了两碗酒,一碗递到漠里风的面前,自己拿了一碗举到额前说:“我今日反出大霄,特来投奔首领。喝了这碗酒我们就是兄弟。”
他昂起头一饮而尽。
这是胡人的规矩,要做兄弟必须两人各自满饮一碗。
楚邑笑着拿下酒碗说:“首领,喝了酒我就将大羊献上。你我联手攻破大霄,我做皇帝,条件随便你开!”
漠里风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眼前的那碗酒。
屋里静得出奇,甚至有一种压抑的感觉,忍不住让人想逃。
“你认识夜永吗?”漠里风问,声音浑厚低沉。
楚邑一愣,拿着酒碗的手在抖。
“认不认识?”漠里风缓缓地抬起头盯着楚邑。
楚邑点了点头,恨声道:“我当然认识!本王走到这一步都是拜他所赐!不瞒你说,我第一个想杀的人就是他!”
漠里风站起身讥笑道:“是吗?”
他拍了拍手,门外走进来两个人。
燕束和断肠。
楚邑惊呆了,张大了嘴指着燕束却说不出话来。
他身边的随从刚想亮兵刃,却被十几个胡人抢先一步用刀架在了脖子上。
后面进来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虎煞,一个是飞煞。两人倚着门框斜眼瞅着楚邑。
楚邑惊愕地冲着漠里风吼道:“你到底是谁?!”
漠里风摸了摸胡茬说:“我是勿图难答。”
“你不是漠里风!漠里风是鲜尤部的!”楚邑怒道。
“对。”勿图难答淡淡地说:“鲜尤部已经归顺我了,所以现在的漠里风就是我,勿图难答。”
楚邑懵了。眼中露出了惊恐。
勿图难答拿起酒坛倒了两碗酒,端起一碗递到燕束的面前。
燕束接过酒碗,两人对视着,同时一饮而尽。
喝了酒便是兄弟。
52书库推荐浏览: 雁潇 强强耽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