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父亲。”
满的声音淹没在其他哥哥们的回应之中。
寝殿的房门关上,一声清脆的声响猛然而至。
月希的侧脸霎时露现五指红印,她捂上侧脸。
“你不是小孩子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要我重新教你吗?”林·鬼兰治的眼角吊起一道怒痕。
月希默然不作声。
林·鬼兰治本是怒气冲冲,可一见到月希姣好的脸蛋,态度又慢慢软和下来,因为他知道月希的脸是唯一能帮他成事的东西。
他绕到自己的书桌后,将早已准备好的生辰礼物提前拿出来,交到月希手上:“打开看看。”
月希迟缓地抬起手,接过红方的盒子,里面有一对儿珍珠耳环。
林·鬼兰治将它们一一拿出来,爱惜地将它们的扎刺过月希耳垂上的小巧的耳洞里。
林·鬼兰治重又换上慈父的面容,他一边为月希戴着耳环,一边说道:“这本来是你的生辰礼物,现在提起被你看到了,我希望你知道,爸爸很爱你,很爱这个家。”
“但是你该理解现在这个家的难处,没有一个人可以帮我。只有你,月希,你从诞生的那天起,你的意义就是为了帮助我,帮助这个家。”
“我知道你为此牺牲了很多,但你想想这不应是你该付出的,你该回报的吗?我们赋予了你生命,优越的氏族家庭养育你成长。你看看外面,有多少人还在为一口饭食挣扎,有多少人为达到你如今的位置机关算尽拼命争取,而你,这一些东西全都是与生俱来的,全都是家族给予你的。我说的不对吗?”
“对……”月希轻启一声。
林·鬼兰治将珍珠耳环为月希戴好,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并欣赏道:“真漂亮,像你和满的妈妈。但是你要比你的母亲美丽,你比任何一个女人都要美丽。”
“我现在需要你的天赋去为我们的家族作出一点贡献。去征服夫科萨伯爵,我知道你可以做到,你已经为我验证过你在这方面的能力……他生性浪荡,但你一定有办法满足他。”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如果他想上你,到时候我会替你另想办法,好吗?”林·鬼兰治用和蔼的语气抚慰道。
片刻,月希僵硬地点了点头。
“抱歉,我刚才对你粗鲁了一点,我向你道歉,原谅我好吗?父子没有隔夜仇?嗯?笑一笑。”林·鬼兰治望着与他有着同样蓝色眼睛的孩子,慈爱道。
月希牵强地拉动起面部的皮肉,唇角连带着微微勾起。
“回去房间好好休息,整理自己,去吧。”林·鬼兰治一顿,接着道:“哦,还有满,他不会把握机会,你的心思就不要浪费在他身上了。”
“但是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将诅咒治好。”
“明白,父亲。”月希低垂道。
“晚宴按时参加。”
“是,父亲。”
回到自己的房间,月希倚在双扇门的接缝处,慢慢攥紧了拳头,大约平复了很久,她才走到衣镜前,她望着镜中自己耳垂上的珍珠耳环,面露厌恶,想都未想,她的手便立刻抓上自己的耳朵,想将那对儿耳环扯下,然而她却停住了,她维持着僵硬的姿势良久,因为用力过紧,捏住耳垂的指尖已然泛白。
她盯着镜中倩丽的人影,似有无尽的怨恨。
镜中的人仿佛一幅色彩斑斓的赝品油画,只要细心地就会发现那浓墨重彩下的粗鄙与虚假。
他啊,不是她。
第26章 原典
红木桌上,青麦酒里的气泡浮着璀璨的烛光。
淑女名媛们的绸缎长裙,旋转的舞姿,如盛放的郁金香。
珍珠、水晶与翡翠,纷纷落缀于她们的额际,锁骨,皓腕,脚踝上,柔韧的身枝好似淋了一场繁星雨,徘徊与静待之间翩然如精灵。
相比之下,颜色稍有逊色的王孙贵族们以束腰拔起凌人的气势,用礼服修饰风度与谈吐。
一首首舞曲之中,一对对佳人退让而矜持的步调,礼仪式的笑意与冷峻之间各有各的棱角。
历代君王的威仪悬挂殿内两侧,这里,只有它们时时刻刻保持着肃穆。
透明的酒杯清脆的相撞之中暗藏着冰凉的玄机,低音的羽管键琴大肆宣扬着高雅。
入夜的多拉姆宫褪去阳光下庄严与暗藏硝烟的互搏,换上一派恍若美梦幻境中的华贵与天真,未曾改变的是人心的复杂。
氏族酒会是西大陆所有氏族结盟后,为保持统一稳定长久不衰,流传下来的政事传统。以在六族之争中唯一幸存的提戚皇族为首,每年的夏月,提戚皇宫便会举行为期十天至二十天不等的议事酒会,召请各个氏族的家主或执令者纷纷前来参与。
白日里,各个氏族的领袖们齐聚提戚皇宫的主宫——多拉姆宫,一同商讨着近一年悬而未决的事项,而入夜后,为增进氏族之间的联系,便会以欢乐的酒会舞会为名邀请各族领袖及其家眷。即使白日里圆桌前的会议是多么不快,在夜晚的酒会上的人们也不会表露一二。
这些在白日里象征着睿智与公正的一族之首的男人女人们,在夜晚酒气的微醺下也变得随意而坦白,他们毫不吝啬自己的偏见言辞,对在场的贵公子与小姐们的模样气质开始品头论足起来。
月希·鬼兰治此刻独自一人站在窗前,一直没有人邀请她去跳一支舞,她穿着一袭白纱长裙,静静地站在那儿,如海边无意间飘荡上岸的盛着细碎月光的浪花浮沫,长裙别出心裁的款式巧妙地勾勒出她细弱的腰身,在娉婷行走之际,她偶尔会露出裙摆下裹在一双秀足上的缀满珍珠琉璃的高跟凉鞋,而她本人不知道的是,她这双夺目的凉鞋却在背地里惹来不少细心人的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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