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保佑,朕愿国泰民安百姓富足,国运蒸蒸日上,再无……”
皇上带着人礼过佛,添了香油之后就独自留在了大雄宝殿,不但宫妃奴才,连寺庙里的和尚也一个都没留。
等人全都走光了,大殿的门也被重重地合上,只剩下明珏自己在之后,这位年轻的帝王才肯对着佛祖的雕像吐露心声。
“朕登基已有五年,这五年来朕整肃朝堂,清理吏治腐败,平叛乱收皇权,可以算得上小有功绩。可朕的手上也染满了鲜血,这些死去的人里,有该死的贪官污吏,也有不得已牺牲掉的无辜者,甚至还有朕的兄弟母后。
说是天子,其实朕只不过是个孤家寡人,有什么了不起呢?只要心够黑,手段够狠,再加上一点好运气,谁都可能成为皇帝。什么天命神授,不过是为权力找的一块遮羞布。
宫廷倾轧,父子相残,兄弟反目,都是为了权力罢了。现在我所拥有的一切,只不过是皇帝能够拥有的,如果没有皇位,我还能剩下什么呢?
佛祖,你若是真的有灵,那你能告诉朕,朕死了以后是会去往西天极乐世界,还是堕入阿鼻地狱呢?”明珏望着高大庄严的佛祖神像问。
“皇上自然是福泽绵长,千秋万岁,现在皇上春秋鼎盛,怎么就考虑起身后之事来?神鬼之说本就虚无,皇上是人间的天子,纵然是真有,也管不到皇上头上。”陆珩修从侧面的经幡后走了出来。
“简之,你何时躲在那里的?”明明已经下令让所有人都离开,何况陆珩修身为外臣从一开始就没有跟进来。
“臣并非是一开始就躲在那里的,皇上带着娘娘们来拜佛,臣便去主持那里问了问疑惑。方才是从殿后的一个侧门进来的,来时门外也并未守着人,臣不知道皇上在静思就擅自走了进来。”
明珏听了气道:“这些侍卫办事如此不力,竟漏了一个偏门让人有机可乘,幸而进来的是你,而不是刺客。等朕回去一定要重重地罚他们。”
“皇上还在佛殿,怎么能轻言杀伐?”陆珩修走动了明珏身边,跪到了一个拜佛用的蒲团上。
“佛祖在上,皇上刚刚说的都是为了江山社稷,若是上天非得降罪,那信徒一力承担。”陆珩修说完又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神情举动不知比明珏虔诚多少。
明珏见状心下一动,盘腿坐到了陆珩修身边的一个蒲团上。
“简之真信佛?”
“平时多烧香,不敢祈福,但总能抵过一些罪孽。”陆珩修的礼还没行完,说着又叩了一个头。
“简之,”明珏说着动手把陆珩修按到了自己怀里,“你若是真有什么心愿,与其拜佛还不如来求求朕,说不定朕比佛祖还管用一些。”
“皇上,”陆珩修用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不可对佛祖不敬。”
明珏一手握住了陆珩修的手指,捉着放到了自己的嘴里吮吸了一下。陆珩修像是被火舌舔到了一般,迅速地把手指抽了出来。
“皇上既然不信佛,为何还要来拜佛,这样不诚心,只怕更容易惹得佛祖怪罪。”
“朕昨日梦到母后了,梦见她吊死在西佛堂的模样,奇怪的是朕明明没看见她的死状,怎么就梦见她了?”说到这里明珏的脸色沉下去了一些。
“皇上别害怕,有臣在呢。”陆珩修伸手揽住了明珏,像是哄孩子一样安慰。
“真倒不是怕她的惨状,也不怕她来找朕索命,只是朕醒过来想。朕的父皇,兄弟,皇兄都一一地离朕而去了,朕实在是个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现在朕有的,也就是那个冷硬的皇位。”
“不,皇上还有微臣,皇上,臣一定不会离开。除非有一天皇上下旨将臣逐出京城,责令臣不得返,或者微臣死了,否则臣一定不会离开皇上。”在佛前许诺了不会离开你,无论你是皇上还是什么人,都只是我最爱的明珏。
“说得对,说得好。朕只有你了,只有你才是真正属于朕的。所以朕才不会放手,就是几十年后你死了,朕也要你陪葬在帝陵的旁边。”明珏说着话紧紧地拥住了陆珩修,仿佛眼前的人真是他最后一点温暖一样。
陆珩修犹豫了一下,也伸出手去回抱住明珏。
佛曰:执爱欲者,如手执火炬,必有烧手之痛。
然而在黑暗的寒夜里行走的人,碰到一点暖光怎么能不去好好地呵护住它,与温暖的烛光相比,一点微不足道的烧手之痛,也就不算得什么了。
再出门时才发现殿外竟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甚是好看。
白鹄寺在京郊的远山上,此刻天色已暗,山路滑腻,再回宫已是不合适。因此明珏便下令在白鹄寺住一晚,第二天再回宫。
命令交代下去,随行的禁军统领立马领着侍卫们去布防,庙里的和尚张罗着给宫中的贵人们分禅房。
皇后见有了和明珏独处的机会,便上来问:“皇上,庙里的小师傅说禅房紧张,您看今晚能否和臣妾将就一间?”
禅房紧张不过是借口,再紧张也不能少了天子的居所啊。明珏听出了皇后的言下之意,可陆珩修还在他身后站着,他又如何肯答应呢?
“佛寺乃清净之地,不容玷污,朕还是独居为好。若真是禅房不够,皇后不妨和嘉嫔住一间,反正你们平日里也要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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