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喜是伺候了太皇太后半辈子的人,陆恒修知道从他口中问话不是容易的事情,所以干脆自己走一趟。可他到底是馆阁重臣,若没有充分的理由离京难免会引人怀疑,尤其是明珏那里,陆恒修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正在追查的事情。
“这件事情要从长计议,你不用管了,等用到你我再通知。”陆恒修打发了影十三,坐下思考了起来。
安徽既不是他的老家,也没有什么正经的亲戚,除非有公务需求,否则他实在是没道理往安徽走一趟。然而眼下又有什么公务值得劳动首辅亲自前往呢?
陆恒修一时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来,便强迫自己把纷乱的思绪丢开了,如今朝廷内外政务繁杂,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处理,他不能把心思都用在这些事情上头。
段党虽然已经被连根拔除,但朝中官员爱结党风气却不是一时能够改变的,没了段党自然还有数不清的小团体,或因地域相近而合,或因利益相关而合,总而言之人人公认的都是要有所依靠才能在朝中站稳脚跟。时间一长便少不了官官相护,营私舞弊,盘剥民生的事情发生。
如何整肃吏治是陆恒修长久以来的心头大患,他的坚忍,锻造于曾经不凡的经历中。如今就像一把宝剑,在匣中鸣动,亟待一剑斩清这浑浊尘世。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然而陆恒修当上内阁首辅大臣之后,一直没有什么宣誓权柄威仪的行动,除了维持内阁的日常运作之外就是去宫里教导太子,一点儿出格的事情也没做过。
原本他青云直上还引得满朝文武对他侧目以看,可大家观察了半年陆恒修也没办成一件表现能力与手段的大事来,似乎只是敢于庸庸碌碌地做好本职工作。于是不少人便懈怠了警惕,以为陆恒修是当年太过出挑被摧折怕了,现在回来就算是登上至高无上的位置也不敢干什么大事。
陆恒修并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人家说他是粉面太傅也好,说他是太平阁首也罢,他只当做没听见。他要做什么事情才不会管旁人怎样看待,何况现在他不想引人注目,别人这样想正中他的下怀。
陆恒修将追查陆家旧案的事情压了下来,仍旧忙碌于日常事务,很快就到了年关底下。这一年天下倒还算是安顺,除了陇西年初闹了凌汛,冀州夏天的时候寻常小干旱之外也算风调雨顺,朝廷内更是清除了段党,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君权繁盛。
因此很是一个值得好好庆祝的年,陆恒修打进了腊月之后便再也没回过府里,明珏日日让他留宿宫中,说是恩宠其实也是半强迫地逼得,不过陆恒修倒也乐在其中。
抛开从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想,同明珏在一起当然是快活的,明珏宠着他也念着他,有什么好东西也先给他送过来,政事上也无分歧,自然是一番和乐的景象。
“这个扬州太守也太不识抬举了,非要来进京给朕拜年。”明珏看了一上午折子又看见了扬州太守,不由地心下恼火。
“怎么了?”陆恒修就在一旁的桌子上陪同着看公文,闻言站起来一边看了折子一边询问。等把折子看完了,还是不明白明珏为何发火。
“这不过是一封请安的折子,他想要来觐见皇上也是他的一片诚心,皇上不想让他进京就回绝了他算了,何必发火呢?”
“哼~他就是诚心气朕,这已经是他的第三封折子了,打十月之后他就给朕上折子,朕都回绝了他两次了,他还来。”明珏气呼呼地解释了一番,实在不能怪他脾气差,那扬州太守今年做了几件铺桥修路的事情,忍不住想往明珏跟前儿晃,明珏也理解。
“头一次他上折子说要来,朕便回绝了他,说京城路远让他不必来了,还赏赐了他五十两黄金,连着朕的亲笔褒奖一道给他送了过去。结果半个月后他又上折子,折子比前一道长了一倍,中心思想无非还是想进京,朕回他不许来,没想到他居然又给朕上了这第三封,你说朕不应该生气吗?”
陆恒修听了忍俊不禁,心想这扬州太守不是忒健忘了就也是个奇人。
“既然如此,皇上不理会就是了。”
“哼,朕每日一大早起来上早朝,之后还得来御书房批奏折,他可倒好,没事儿干净给朕添麻烦,一点儿都不体谅朕批折子辛苦。那折子不知所云,洋洋洒洒上千字总结了就一句屁话:皇上,求您让臣去给您拜年吧。”
明珏这边一本正经地生气,陆恒修听了终于破功笑了出来。
“你还笑,简之连你都不疼我了。”明珏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把手边的奏折推到了一边,站起来说:“今天是腊八,咱们回承乾宫喝腊八粥去,不看折子了。”
说完走过去拉着陆恒修就要往他寝宫里跑。
“唉?皇上折子还没批完一半呢。”
“朕生气了,不想看折子。”
“哪有儿九五之尊还这么小孩子脾气耍赖的。”
第89章 战端开始
陆恒修和明珏一起用膳,还没等到御膳房送来的八宝粥变凉,便传来了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军报。
“皇上,安西都护府八百里加急,奴才不敢耽搁军情只能给您送过来了。”英顺上前递过来了一卷书信。
明珏一脸不快地看了看,表情很快转为了凝重。
“皇上?”陆恒修向明珏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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