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台宏武人心思,考虑也不十分周到,他虽想着明珏厮杀一夜该休息了,却不想明珏是王孙贵胄,该派个人来伺候才是。不过明珏才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计较,若是詹台宏不仅留他们住下还派人来侍候,那就很难让人放心,不去猜忌他的用心了。
“简之,你看为今之计我们处境如何?”明珏进了房发现屋子倒是挺大,看起来倒像是一间主房似的。
“殿下先别考虑这么多了,您先睡上一觉,有什么事情等醒了再操心也不迟。”陆珩修看着明珏眼中布满代表疲劳与睡眠不足的红血丝暗暗心疼,就催促明珏休息。一边说一边解下了明珏的战袍,然后又伸手去解明珏的铠甲,却冷不防被明珏捂住了手。
“殿下,别闹。”陆珩修无奈的笑道。
“简之,你怕不怕?看见这么多死人你怕不怕?”明珏重复了一遍问道。
陆珩修没有回答,他害怕,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尸体怎么可能不害怕。可是再怕也要走下去,他知道未来一定会有更艰难地路要走,他不能先示弱。
陆珩修将明珏的银甲都脱下来,再把人推到了床上,为明珏盖好了被子。正要离开却突然被明珏扯住了手,明珏常年习武,力气自然不是陆珩修可以相比的。用力一拉之下,陆珩修就倒在了明珏身上。
“殿下,你这是做什么?”饶是陆珩修性子好也禁不住明珏三番四次的折腾,这下陆珩修可是动气了。
谁知明珏却撩开了陆珩修刚刚为自己盖上的被子,眼睛直直地盯着陆珩修说“简之,上来睡一会儿吧!你昨夜肯定也是一夜未眠吧,别撑着了,来,上来和我一起休息一会儿。”
陆珩修闻言不再挣扎,依言爬上去躺在了明珏身边。从前和明珏在东宫是因为冬天太冷,他们两个就这样相拥而眠。后来明珏养成了习惯,每天晚上非抱着他睡不可。不过自从来到蕲州,陆珩修开始总管王府事务,便单独去住了。如今过了数年再次共枕而眠倒是叫陆珩修微微有些不自在,毕竟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少年了,怀里拥着的也不再是那个胆怯的孩子。
明珏是真的累了,刚把陆珩修圈进怀里便睡了过去。陆珩修一夜悬心,此刻放松下来也觉得疲惫非常,虽然鼻尖还萦绕着淡淡的血腥气,但陆珩修还是抵不住潮水一般袭来的困倦,也沉沉的睡过去了。
一觉醒来是已经是落日西沉的时间了,陆珩修想悄悄下床,却还是惊动了明珏。
“简之,你醒了!”明珏抬手揉了揉眼睛,有些刚刚睡醒的懵懂。
“吵到殿下了?”陆珩修不好意思地说道。
明珏坐起来看了看天色说道:“也不早了,詹台将军不是要开庆功宴吗?我也该起来准备了。”明珏说着起了身,方才太累没感觉,如今养足了精神才发现自己真是够脏的,满身浮尘混杂着血迹。
陆珩修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所以他赶紧出去找人准备让明珏沐浴了。其实伺候人这回事儿他也是好久没做过了,如今突然做起来倒是不太熟练了。
庆功宴的地点定在城西的大营里,所有将领不论身份高低都参与。场面的盛大某种程度上决定了这场庆功宴的风格注定豪放,更何况参与的都是沙场征战的将领。
明珏和陆珩修先是沐浴,然后又换了衣服,才坐上詹台宏为他们准备的车辆去赴宴,而詹台宏则是作为主人提前就赶到了。
另一边李一陌则是不敢懈怠,明珏的安全是由他来负责的。宴席上鱼龙混杂难保不会出事,他没顾得上休息,带着前夜跟着自己没有上战场的兄弟提前去西营熟悉情况。
浓黑的夜色笼罩中西营方向却是一片火光冲天,这可不是失了火,而是篝火并烤肉架上的火光。这些刚刚从战场上死里逃生的汉子们正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场面堪称一片狼藉,詹台宏一向不拘小节,是以他的部下也没有人拘谨,有些人甚至行起了酒令,这可是与当年陈定所办牡丹花宴差了千里不止。
负责护送明珏的就是当日领着他们找房间的破虏,车驾到了西营,在前面骑马开路的破虏便高喊道:“王爷驾到”。
不过虽然他声音不小却还是淹没在一片喧嚣之中,这让他微微有些尴尬,他转头对着明珏的马车说:“王爷,我家将军豪放不拘,军中礼节不周之处还请王爷见谅。”
明珏闻言也不好说什么,这些年来他参加的各种宴会不少,但是也都是文人学子举办的小型雅会,像今日这样的的确有些不适应。不过他如今出门在外,这里又是詹台宏控制着的地界,他难道还能计较什么吗?
陆珩修看出了明珏压抑着的怒气,心里明白明珏最恨被人轻视,这也是早年间在深宫里落下的心病了。只好拍了拍明珏的手以示安抚,然后撩开车帘走了出去。
“破虏将军,我家殿下说无妨,现在已经到了西营,还请将军去通知詹台将军一声才好。”陆珩修的话有理有据,破虏是个单纯的武夫,闻言觉得有理便前去禀报了。
李一陌远远地看见陆珩修下车,心知是明珏到了,赶紧带着自己身后跟着的暗卫过来请安。
“王爷安好,属下已经将这里的情况摸清楚了,必定能够保证殿下的安全。”李一陌办事得力、礼数周到,叫明珏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其实当年李一陌被陆珩修设计投靠明珏,心中很是不甘。后来跟着天枢,倒是被管束的越来越有样子,原本身上那股子江湖草莽的气息,已是很难再一眼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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