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你带他去找个地方住吧!”明珏还沉浸在皇祖母没有来看他的悲伤里,也没有心思去理陆珩修,只吩咐老公公去打理,然后一个人恹恹地回屋子里去了。
明珏身边的老公公姓齐,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六十多岁耳聋眼花的,走起路来都微微颤颤的。
陆珩修跟着他去找住处,却没有想到外表富丽堂皇的东宫内里竟然破败不堪,除了太子所居住的正殿外,其余的宫殿由于无人打扫都落了一层灰,有的甚至干脆直接锁了起来。
“东宫人少,没有多余的人打扫,所以便是这样了。”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一般,齐公公及时解释了原因。
“你既是太后娘娘特意挑过来的人,自然有你的不寻常之处。但你要晓得在这深宫之中,要想好好生存下去,最重要的可不是你有什么特别之处,而是要懂得审时度势,对主子忠心。”齐公公貌不惊人,说出来的话确是字字珠玑“还有殿下处境特殊,想必现在你也明白一二了。凡事不要与别人去争,只管尽心伺候好殿下就是。”
“公公告诫的是,奴才记下了。”陆珩修自然听得出齐公公言语之中的提点照拂之意,在心下暗暗感激。
齐公公帮着陆珩修一起收拾了屋子,又嘱咐道:“从明天起你就跟着殿下,殿下去哪里你就跟到哪里,知道了吗?”
“知道了。”陆珩修低头答应了,虽然他心中还有诸多疑问,但也知道不该问的不能问的道理。
陆珩修最终自己住了一间屋子,也不知道是东宫空房间太多还是德喜已经交代过的原因。但无论如何陆珩修对此还是很满意的,首先他并未净身,独自居住倒是少了掩饰的麻烦,其次,他内心自然还不适应要自己与内侍共住一室。
晚饭时陆珩修见到了另外两个小太监,他们一个九岁唤作常福,一个七岁唤作常喜,都还是一团孩气,哪里能够照顾得了太子呢?也难怪齐公公将贴身照顾太子的重任交给他一个刚刚来的新人,齐公公年迈,难免力有不及,而这两个又太小。
“哥哥叫什么名字啊?”七岁的常喜比较活泼,主动大着胆子上去问陆珩修的名字。
“我叫陆珩修。”以前的陆珩修万万不会想到会被一个太监叫做哥哥,但是此刻他对于这些身份的高低贵贱也已经看淡了。世事无常,譬如他前几日还是翰林家的贵公子,现在就成了如此卑微如草芥的贱奴。谁又说的清福祸吉凶呢?
“你的名字倒像是世家的公子,叫着真是拗口,不如日后我和常福就叫你珩哥哥吧!”陆珩修知道常喜不过是无心之言,也不与他计较,只是满口答应了他的请求。
许是齐公公跟太子交代过了,第二日陆珩修接替他去服侍太子的时候,太子并没有问他。至于太子身份尴尬的原因,陆珩修倒也大致想明白了。历代史书里何曾少了这些宫廷之间为了权力而骨肉相残的故事呢,更何况太子只不过是当今陛下的侄子。
陆珩修一家俱是因为请求迎回明英帝而获罪,眼前的太子殿下也是因为自己的父皇被俘而身处险境、伶仃无依。思及这里不禁有和太子同病相怜之感。
“你叫什么名字啊?”明珏揉着惺忪的睡眼问。
“奴才陆珩修。”陆珩修恭敬地回答,无论眼前的小主子是否受宠,他如今也该尽一个做奴才的本分。
“你的名字倒是特别,不和别的太监一样。”
“殿下过奖,奴才的名字只是家父随便取的罢了。”
“那你父亲是谁啊?”
“家父曾是翰林学士,现在不过是个已去的罪臣。”
“你是因为父亲获罪才进宫的吗?”明珏话一出口便感觉不对,如果是真的话陆珩修一定会很难过,于是赶紧找了一个话题“那你读过书吗?四书五经那种。”
“读过的,家父在时曾教过奴才。”陆珩修低眉顺眼地回答,其实他何止读过呢?他的父亲是翰林院的学士,饱读诗书,学识渊博,而他更是自幼便有神童之称,远胜其父。陆珩修说话间想起了当初,父亲也曾对自己寄予厚望,说是待他十六岁就让他去考科举,定能一举高中状元,光耀陆家门楣。只是现在,陆珩修想到如今,只怕是再也不能了。
“哦,真好。”明珏的眸光暗了暗。他虽然身为太子,但自小被幽禁在东宫里,不曾有过太傅之类的师傅教导,更不曾和其他皇子一起学习过。如今认识的字不过都是齐公公教的,可是齐公公纵然阅历再深也不过是个公公,小时候在内书堂上过几年学,顶多粗识得几个字而已。
“你可以教我读书吗?”小太子扑闪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陆珩修,任谁也无法拒绝这样的请求。
听到太子的问题陆珩修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太后娘娘选中,送到她嫡亲的孙子身边了。一般的太监是万万不会正儿八经读过书的,而自己虽然是要没入掖庭的罪人,但也算得上家学渊博。太后就是看中自己可以教太子才留下自己的吧!不过尽管想通了其中关节,陆珩修还是对太后,对眼前有名无实的太子殿下心怀感激。
“奴才卑微,愿意为殿下效力。”陆珩修及时表了忠心。
“太好了,今后有人教我了。”明珏欢呼一声,很是高兴的样子。“那我以后就叫你夫子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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