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英帝新丧,睿帝病重,中宫后位空虚,无人主事,诸般原因凑到一起,往年里惯例的皇家家宴也就顺势取消了。
今年的中秋节,也不像往年一样圆月高挂,天上反而是乌云遮月。正如当下京城里的局势一般,混沌黑暗,叫人看不到一点儿光明。
十六日,睿帝病情加重,漏夜召见太医。
第二日宫里虽然传出了消息来,但睿帝却没有召见大臣皇子,连后宫的宫妃也被没有去侍疾。
人人都觉得事情局势更加微妙起来,这种时候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够让他们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来。
然而庆王去承乾殿问安,被挡在了门外,六部一众大臣更是连乾清宫的宫门都没有进去。
只有肃王明珏料理过英帝的丧事之后,便对外称感染了风寒,一概不见外客。此次满朝上下凑过去要见睿帝,他反倒是远远地躲开了。
“你们说父皇究竟是什么意思?”庆王焦躁地来回踱步,开口问陆珩修并他的一众谋士。他已经在乾清门前和大臣们讨论了一番,不过最后也没有结果,便立马赶回来召集了他的智囊团。
一群幕僚闻言吵吵嚷嚷议论了半响,最后仍是众说纷纭没个结论。
此时陆珩修出来道:“殿下,依殿下之言,群臣都被挡在了乾清门外,只有您一人到了承乾殿前,那说明皇上并非是针对您。或许真如内宫说的,只是怕打扰了皇上的安宁,咱们不妨静观其变,再等一等消息。”
庆王闻言心下稍稍安定一些,面上仍是不减忧虑之色。
“先生说的是,孤再等等,到明日父皇还不见人再说。”庆王虽然这样说,但同时也做好了两手准备。
这皇位他是势在必得的,若是睿帝心甘情愿地传位于他,那自然是天家父慈子孝。若是睿帝执迷不悟,心中另有盘算,那他少不得要忤逆作乱了。
这般心思,不足为外人道,不到最后的时候他是不会亮出来的。因此对着陆珩修并一堂幕僚,庆王也只是字不提。
十六日的傍晚时分,竟然淅淅沥沥地下气了秋雨,虽是小雨霏霏,但到底是中秋的天气了,竟也十分地寒凉。所以便将一众聚在乾清门前,关心圣体安康的大臣们都淋了回去。
肃王府内
明珏吃过了晚饭,站在檐下瞧着庭院里刚够湿了地皮的秋雨,轻轻地喟叹了一声。
“变天了,一阵秋雨一层凉。”
“殿下。”立在明珏身旁的李一陌将手中拿着的单衣披风替明珏披上了。
明珏转头看向跟了自己近十年的手下,点点头将身边最后的得力人手也派了出去。
秋风秋雨愁煞人,偌大的萧明王朝也在风雨之中飘摇着,这一夜不知道有多少人愁得难以入眠。听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逐渐变大,整整下了一夜。
十七日清晨,雨水略小了一些,一大早便又人又候在了乾清门前。内宫之中仍旧没有传召任何人的意思,太医院给睿帝看病的太医也都被留在了承乾殿,从十五日之后便没有再出来。
内外消息断绝,群臣惶恐不安,将“尚在病中”的内阁首辅段文正也拉了过去。
一顶青灰色的轿子抬入了皇宫,行经过被雨水打湿的汉白玉地砖,只到乾清门前才停了下来。门前围成一圈的大臣见状纷纷退避,给那轿子让出了停放的地方来。
乾清门前设着一顶遮雨的帐篷,里面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前坐着司礼监的掌事太监沈一忠。
左右两列衣甲鲜明的是皇上的亲卫,亲军都尉府的人马,他们个个腰间挎着大刀,整齐地站在了雨中。
“我们要去请圣上安,尔等不得在此阻拦。”刚刚陪着段文正过来的段沐琪大声喊道。
“圣上圣体违和,谁也不见,大人还是请回吧!”沈一忠身边的小太监捏着细细的公鸭嗓驳斥了段沐琪的请求。
“你知道这轿子里坐的是谁吗?”段沐琪大怒道。
“知道,不就是段阁老段大人吗?”沈一忠发了话,“段阁老身体不好,就不要跟着胡闹了,小心圣上降罪。”
“放肆。”段沐琪见他一个阉人也敢如此阴阳怪气地说话,大声喝道。
后面的群臣纷纷出声附和,却见人声鼎沸中,段文正一掀轿帘走了出来。
“父亲。”段沐琪赶忙上前扶住了段文正,下人们也手脚麻利地撑开了一把大伞,替段文正遮住了上方的雨。
“沈公公,敢问李总管何在?”段文正问道。
“干爹伺候圣上,抽不得空,没办法见大人了。”沈一忠见段文正亲自问话站起身来回答,态度稍稍恭敬了些。
段文正闻言转身,对着群臣道:“既然如此,咱们大家就在这里再等一等,皇上几时要见谁,也方便一些。”
群臣闻言无有不应,一时间都静默地立在雨中等待着。
庆王府
“宫中还没有消息。”庆王在议事厅中来回走着,神情比昨日更添几分焦躁。
这一次那些舌灿莲花的幕僚们都纷纷闭紧了嘴,谁也不敢轻易发话。段文正带着群臣在乾清门外请命,却还是不能进去,内宫的情况一无所知,实在是大大的不利。
“要不殿下再进一次宫,说不定这次皇上就会召见您了。”一个中年文士道。
庆王闻言暴怒,涨红了脸道:“孤今早天不亮就已经去过了,和他们一样被挡在了乾清门外。再去一次,有什么用,让那帮子大臣看孤的笑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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