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夏离席道谢,笑颜如花般美丽,神情间也难掩得意之色。明珏的后宫只有她姐妹两人,明珏又只喜欢她一个,这是何等的风光啊!或许日后自己能够竞争后位也未可知。
清荷见妹妹得了赏赐,自己却连一句问候也得不到,神情愈发黯然,只低了头喝那冷酒。
“皇兄,你也太偏心了些。今日席上有两位皇嫂,你怎么只赏一个呢?”明琅百无禁忌地开口问道。他在周太后的静和宫那里见过几次清荷,觉得她性情温和,此刻便忍不住替她开口说话。
“六弟太看得起她们了,不过妃嫔美人,如何担得起你叫她们皇嫂。等朕立了后你再叫好了。”明珏漫不经心地开口,却是一下子冷了气氛。他这一说话,叫芜夏和清荷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明琅也讪讪地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殿下,你实在不该说话。”陪在明琅身边的顾雪庭小声责备。
明琅摸了摸鼻子,他一向是行动比大脑快,想到就直说了,根本没想着后果如何。
“雪庭,孤错了吗?孤不过是想和皇兄开个玩笑罢了。”明琅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皇上的天子威严,不是常人可以冒犯的,即使您是皇上的亲弟弟也是一样。以后殿下想要说什么,都要好好想想才是。”顾雪庭曲折地劝道。然而实则他心里想的却是明珏冷血无情,喜怒无常,一语不合便要翻脸,殿下心思单纯怎么敢和他斗?
“那我以后想说什么就先问过你,这样就不会说错话了。”明琅傻傻地说完,又自顾自地嘟囔着:“要是我有雪庭你一半聪明就好了,这样也不会老是惹别人不开心。
“皇上,好好的干嘛说这么扫兴的话?”周太后见自己心爱的小儿子受了委屈,不由地出言责备明珏。
太皇太后在一旁冷眼瞧着,只觉得周太后太过偏心,又只有妇人之见,委实不堪重任。
明珏听了开口称“是。”面色却仍旧不见明快,直如这冬三月京城里的冰碴子一般,冷而生硬,叫人看了心生畏惧。
明珏倒也不是旁人看起来那样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只是他的心事无处可说,无处可诉。他自己在这人声鼎沸的盛宴中觥筹交错,可他心爱的人不知道怎样冷冷清清地思念着他,叫他的心情如何好得起来。
明珏想的倒也不错,陆珩修自己一个人在法云寺的禅房里,空对着一床书卷,可不是冷冷清清吗?
影十三有他交好的兄弟们,陆珩修也不忍心拘着他,除夕的前一日便放了他自由,让他找那些同他一样没有家人的兄弟去喝酒。
傍晚的时候下起了大雪,陆珩修畏寒,用过了斋饭便回了自己的禅房。听着和尚们做了晚课,才点着灯看起书来。
看了半响竟是一个字也看不下去,那书上的蝇头小楷像是活了一般,满目乱动,叫人看得心烦意乱。
陆珩修正想放下书,却听到外面有人敲他的门。
“这样大的雪,又是这样的日子,会是谁来呢?”陆珩修心下疑惑。
“陆公子,深夜打扰还请见谅,老衲见公子的方将亮着灯火,便过来瞧一瞧。”
原来是法云寺的方丈。这方丈不知何许年纪,须发尽白,却面色红润,声如洪钟。是以陆珩修虽然只见过他一面,印象却极为深刻。
“是方丈,快请进来。”陆珩修开了门,迎面而来的风雪叫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叨扰了。”方丈进来后双手合十,微微躬身对着陆珩修道。
“方丈客气了。”陆珩修请方丈入座,又倒了一杯清茶。
“老衲在这法云寺做主持有几十年了,却还没有见过公子这样的读书人。连除夕夜都不回去与家人团聚,可见是用功极了。”
“方丈谬赞了,说来惭愧,在下是因为家里没有人了,才未离开的。”陆珩修坦言道。
方丈闻言不再多问,转了话题道:“那公子身边的家人呢?”
“我不忍心让他在这里拘束,便放他离去了,待到除夕过了再回来。”
“公子菩萨心肠,来年一定会高中的。”方丈祝福了一句,便要告辞。
“承方丈吉言,让陆某送一送方丈吧!”陆珩修说着话把方丈送出了门。等到方丈披着袈裟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陆珩修才转身要回去。正要转身,却看见远方的天际上空炸开了一朵绚丽的烟花。
那烟花正是皇宫的方向,于是陆珩修便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看了起来。那一朵巨大的烟花像是一个前奏,升空之后引领出千万朵来。
隔得太远了,陆珩修听不到烟火升空爆开的声音,也听不见皇宫里宫女妃嫔、宗室皇亲的欢声笑语。但是他能够看到盛大的烟火,在这合家团聚,人人开心的日子里,这是他和明珏唯一一点儿交集吧!
这样想着陆珩修便在雪地里站了半响,直到再没有烟花升空他才想起来转身回去。
等回了禅房,陆珩修才发现自己的头上肩头积了雪,手脚也冻僵了。甫一进入这温暖的房间,还有些刺痛的感觉。
陆珩修苦笑着摇了摇头,搓了搓自己失去知觉的手。心里想着:真是自讨苦吃,不过一个烟花而已,又不是站在他身边看,也值得挨冻。
陆珩修自己吹熄了灯,摸黑爬上了床,给自己盖了两床锦被,祈祷着不要因此感染风寒。
52书库推荐浏览: 陆屿安年 爽文 强强耽美文